這時候,劉玉香衝了過來,攔在了展英與兩個保安之間,回頭又衝為首的保安頭子道:“劉隊長,這是我朋友,來家裏做客的。”
“原來是你們家親戚啊,這也太不懂事了吧,沒事我會上你們家來嗎?”劉大福掃了一眼劉玉香,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不過看向展英的時候,眼底泛起一股冷意。
臭小子,讓你得瑟,早晚有你的苦頭吃。
“劉隊長,屋裏坐吧。”劉玉香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展英,心說自家要真有這樣厲害的親戚,自己還用得著低三下四的生活嗎?
“唔!”
劉大福鼻孔“唔”了一聲,也不客套,大步走了進來,自己隨便拉了一條椅子坐上,手裏夾著一個文件檔案,儼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派頭。
可是劉玉香倒是有點疑惑了,物管費、水電費什麼的不都交了嗎?大半夜的來自己家裏是幹嘛呀?
“妮妮,別愣著啊,趕緊給你劉叔叔他們倒水啊。”劉玉香說著,家裏雖然窮了一點兒,但待客之道還是不能丟棄的。
妮妮應了一聲,又倒水去了。
“倒水什麼的就不用了,我們今天晚上過來有點事情要談,談完我們就走。”劉大福擺擺手,把煙頭往地上一扔,又自顧自燃起一根,也不管劉玉香她們娘倆打掃衛生是否辛苦。
劉玉香雖然不滿,不過還是忍住了,問道:“不知道劉隊長有什麼事情要談?”
“玉香啊,這一眨眼老楊去了應該有十五年了吧。”劉大福沒有直說,反而感慨起來。
提起死去的男人,劉玉香瞬間紅了眼眶,這可是心裏最大最大的傷痛啊。要知道,自家男人當時死的時候不到三十歲,那個年代人們都封建,好多人表麵對劉玉香客客氣氣的,可私底下卻說劉玉香克夫什麼的,弄得劉玉香身心疲憊。
一方麵要支撐整個家庭,供養孩子讀書;另外一方麵還得承受風言風語,心裏豈能好受?如今再一次提起,劉玉香險些落淚。
萬幸的是,劉玉香這麼多年都挺了過來,孩子也要讀大學了。
“老楊走得早,苦了你們娘倆了。想當初老楊在廠裏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啊,這一晃十五年快過去了。”劉大福還在感慨著。
劉玉香吸溜了一下鼻子,摟著一旁的女兒,點點頭道:“這些年謝謝大家的幫忙,我們娘倆才能活得好一些,你們都是好人。”
“說這些幹嘛,大家都是一個廠裏出來的,這麼多年又在一個小區住著,大家相互幫助不是應該的嗎?”劉大福不以為然的擺擺手,顯得很是仗義。
一聽這話,劉玉香一時之間既然有些感動。
“不過呢,現在有一點問題。”
話鋒一轉,劉大福又把腔調抬高了幾分。
“什麼問題?我們現在住得很好,沒有問題的。”劉玉香表現得很淡然,也不想索取太多了,娘倆能夠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如此也就足夠了。
“你當然沒什麼問題了。”一旁的小保安哼了哼鼻子,露出一抹嘲諷笑容來。
劉玉香不解,皺眉道:“什麼意思?”
“咳咳,是這樣的。”
劉大福清了清嗓子,道:“那個玉香啊,當年老楊因工傷去世,當時廠裏可是一次性賠償了撫恤金的,按理說你們與廠裏也就沒有任何聯係了,可你們現在還住著廠裏的房子,並且一住就是十五年之久,廠裏沒問你們要過房租吧?”
“劉隊長,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要攆我們娘倆走嗎?”劉玉香就算再傻也知道劉大福要說什麼了。
一句話說完——搬家。說好聽一點叫搬家,說難聽點兒就是要讓劉玉香娘倆無家可歸。
“這怎麼能是攆呢,這是事實嘛,對不對?”劉大福嘬了一口煙,仍然是一臉平靜如水,接著道:“廠裏的東西畢竟是公家的,你說你們家裏又沒人在廠裏上班,卻占用廠裏的住房資源,這明顯不合適嘛,對不對?”
“對,是不怎麼合適。”旁邊的小保安也跟著附和道。
“怎麼就不合適了?”
一向溫文爾雅的楊妮妮忍不住了,據理力爭道:“我爸爸可是為了廠裏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雖說廠裏一次性給與了撫恤金,但是,五萬塊錢能買回來我爸爸的命嗎?難道我爸爸的命就值五萬塊錢不成?”
“我可沒這樣說啊。”劉大福沒有接這個話茬,道:“畢竟玉香當年是簽過字的,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