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嗎?憑什麼攆我們走?”雖然楊妮妮讀過書,可在麵對這種狀況的時候,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簽字畫押之後,確實沒什麼理由和借口了。
“妮妮,你這麼講話,那就不對了啊。”劉大福臉一板,道:“你摸著良心問問,我劉大福對你們母女二人不錯吧,什麼時候欺負過你們啊?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再說了,不是我對你們不滿意,而是廠裏別的工人對你們不滿意,知道嗎?”
“你看看,整個小區,除了你們家之外,人家都在廠裏上班工作,隻要在廠裏上班工作,那就可以繼續住下去,但是你們娘倆都沒在廠裏上班啊。你讓我能怎麼辦?”劉大福聳聳肩,兩手一攤,做出一副無奈狀來。
“難道我們家老楊的命真的就隻值那五萬塊錢嗎?”
劉玉香的心在流血,反問道:“如果是這樣,那我把五萬塊錢的撫恤金還給你們,你們把老楊還給我,如何?”
“咳咳,玉香,你這不是胡鬧嗎?人死不能複生,你要這麼講的話,那就有點無理取鬧了啊。”劉大福不敢接這個話茬。
錢用沒了可以填補上,這都不叫事兒;可人都死了十幾年了,誰他娘的有那個本事將其複活?這不是扯淡嗎?
再者,劉大福隻負責攆人,可不管救人啊。
“我無理取鬧?嗬嗬,我就問問你們,你們有沒有親人,你們有沒有老婆孩子,有沒有爹娘,如果有一天你們為廠裏因公殉職了,廠裏也要把你們的家人攆走,這事兒你們答應嗎?”劉玉香眼睛紅彤彤的,是憤怒,也是心痛。
劉玉香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母女二人有一天會在這兒住不下去。沒了落腳之地,母女二人又該往何處去?
“這個嘛。”劉大福說不出所以然來了。
其實劉大福心裏也很明白,這件事情不好辦。人家老公把命都奉獻出來了,不過占了一套二居室的老房子,算得了什麼呢?
再說了,廠裏工人也不是沒地方安排,新修建的員工宿舍還要大,還要豪華,哪個員工會傻到去占一對孤兒寡母的房子?這不找罵呢嗎?
可劉大福還想保住這份工作,就必須得做!
“說那麼多做啥?”
旁邊的小保安可沒那麼多想法,這會兒就想一門心思的討好楊少成,指著劉玉香道:“少廢話,這就是廠裏的房子,按照廠裏的規定,沒人在廠裏上班,就不能占用廠裏的資源,規矩誰都不能改!”
“要遷就你們了,那別的員工對咱們可就不滿意了,請你們不要為難我們,否則的話,我們隻能親自幫你們搬家了。”
“好,你說說,到底是廠裏哪個員工對我們不滿意,我找他說理去。”劉玉香不甘心。
“哪個員工我用得著對你說嗎?”小保安冷哼連連,可沒人不滿意,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楊少成楊少了。
楊少一個人的分量可就頂整個廠裏的員工,誰讓人家老子是廠長呢。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也沒關係。”
劉玉香咬咬牙,又道:“拿出廠裏的搬遷書,如果廠裏簽字蓋章讓我們娘倆搬走,那我劉玉香二話不說立馬就搬走,否則,打死我也不搬!”
“嘿,我發現你事兒怎麼那麼多啊?”小保安生氣了,狗屁的搬遷書,這種把人往絕路上逼的事兒,廠裏麵的領導能下這個命令嗎?
“既然你拿不出來,那就對不起了,請吧。”劉玉香在這一刻綻放出了強大的氣勢,直接衝門外一指,“天色太晚了,請你們離開,我們要休息了!”
“你!”
小保安一聽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奶奶的,沒想到一個寡婦居然給自己甩臉子看了,也太不給自己麵子了吧。
“小王,安靜點。”
劉大福攔住了小保安,站起來又衝劉玉香道:“玉香大妹子,我知道你很不爽,但是沒辦法,你們的困難我們理解,但也希望你能體諒一下廠裏的困難,給你們三天時間搬走,別給我們找麻煩,咱們大家畢竟相識一場,我也不想把關係搞得太僵,所以……”
“慢走不送!”
劉玉香氣得門牙咬得“咯咯”直響,死死握著拳頭,強忍著眼眶裏的淚水不滾落下來。不管有多難,劉玉香都要堅持下去。
“得,你們慢慢考慮吧,我們走。”劉大福一揮手,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砰!”
等兩人離開之後,劉玉香無力的坐在了沙發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樣,不管劉玉香如何堅強,可劉玉香終歸隻是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