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楊木看著孫爺爺頹然的靠坐在沙發上,再也沒有初見的盛氣淩人,右手捂住眼睛,有細碎的水光從指縫間滴落,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的折射倒映在他花白的頭發上,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楊木的眼。
她轉過去打量牆上掛著的全家福,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一看,楊木呆住了。
照片上的老人應該是孫爺爺和孫奶奶,那對中年夫婦應該是他的兒子和兒媳。讓楊木發呆的是站在家人中間笑得一臉燦爛的少女,她笑得那樣肆意張揚,滿滿的青春氣息撲麵而來,使得這張平凡的三世同堂的全家福溢滿了幸福。
再好的隔音也隔不住楊木的神識,房間裏的痛哭和孫爺爺指縫間的淚水,都在告訴楊木,當初的他們有多幸福,現在的他們就有多痛苦。
一種叫做悲傷的情緒在蔓延,楊木的胸口有些發堵。
不知道什麼時候孫爺爺已經收拾好情緒,以一種蒼涼的語調開口:“那是三年前拍的照片,那時候小小才十六歲,她爸爸媽媽也都還在。那是這個家最完整的記憶,從那以後全家人就再也沒有拍過照片。”
楊木忽然有點不敢聽下去,有關這張照片的故事,有關一個幸福家庭怎樣支離破碎成現在這樣的過程,想想就會覺得殘忍。
可惜孫爺爺大概壓抑得太久,也不管楊木他們的反應,隻顧低著頭開始講述······
楊木記得列夫.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開篇說過一句話:“幸福的家庭無不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所以她以為自己可以淡定的聽完有關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可是她明顯高估自己了。
孫爺爺的敘述緩慢而低沉,帶著一種老年人特有的滄桑之感:
那時候的他們還是幸福的一家五口,住在千裏之外的C城。孫小小還是一個活潑漂亮的花季少女,她就讀於C城的一所私立高中,青春靚麗的她人緣頗好,甚至被評為“校花”。十六歲的她無憂無慮甚至沒有受過一絲挫折,不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所以才會那樣猝不及防的被人所害。
說到這裏的時候,孫爺爺的眼中充滿了懊悔,左手使勁按在心口,右手扶著額頭才能繼續講下去。
三年前她們學校來了個轉校生,據說是因為成績優異被特招進來的。這個女生叫做古紅依的女生性格孤僻,行為怪異,全班除了孫小小沒有人會主動和她說話。時不時還會有人故意捉弄她,欺負她,嘲笑她,但她從來都不為所動。
每當這個時候,孫小小總是會主動出麵替她解圍。就算對方絲毫不領情她也仍舊堅持這樣做,單純善良的她總以為讓對方感受到她的善意就會願意和她交朋友,從而融入這個集體,不再那樣形單影隻。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這近乎聖母的行為反倒激怒了古紅依,所有的善意都被古紅依當成了對她的無聲嘲諷。
終於有一天,無數次碰壁的孫小小得到了古紅依的回應。
古紅依詭笑著拿出一瓶水對孫小小說:“你不是想要和我交朋友嗎?你喝下這瓶我從家鄉帶來的聖水,我就答應和你交朋友。”
單純的孫小小二話不說就喝下了那瓶不知來曆的不明液體,當場就人事不省的倒下,被驚慌失措的同學和老師送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