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情債
一行人到了宴會大廳，羅通朝著迎親隊伍的頭頭使了個眼色。突然，他看到了人群中
的單天常。單天常裝作沒有看見他，獨自走向一個僻靜處。羅通跟了過去，單天常叫羅通
提防祖車輪，說不定酒裏有毒。
沒想到不遠處祖車輪和鐵牛一起過來了。
單天常瞬間變臉，掐住羅通的脖子，憤怒地吼：“我掐死你。羅通，你今天休想活著回
去。”
祖車輪和鐵牛趕快過來。鐵牛把單天常拉開，緊緊抱住他。單天常不斷掙紮著，要殺
了羅通。鐵牛提醒他，今天是屠爐公主的大喜之日，暫且把個人恩怨放一邊。
單天常這才說：“好，我給我三弟一個麵子。羅通，咱們走著瞧！”
羅通一臉尷尬地隨祖車輪和鐵牛進了大廳。
祖車輪一邊幫羅通倒酒，一邊說：“羅元帥，不瞞你說，幾天前我絕對想不到能有機會
跟你在一張桌子上喝酒，這都多虧了鐵牛王爺啊！”
羅通說他也沒想到。
祖車輪端起酒杯說：“所以呢，這杯酒我們要喝。在戰場上廝殺，我們都是敵人，可今
天我們是朋友。咱們一起敬王爺？”
兩人一起敬鐵牛。鐵牛和祖車輪都喝了，可羅通沒敢喝，還端著酒杯。
祖車輪一看就問羅元帥是不是怕他在酒裏下毒，羅通隻得喝下。
鐵牛半開玩笑地叫羅通少喝點，別耽擱了入洞房。
祖車輪話裏有話地說：“怕什麼，喝醉了就住在我的元帥府，洞房我已經準備好了！”
羅通假裝喝醉了，回看他的兄弟們，好像也都醉了。他踉踉蹌蹌地站起來說自己不行
了，要回去了。
祖車輪一定要羅通不醉不歸，不然，他精心布置的洞房就白瞎了。
羅通說喝酒沒問題，不過得先把羅平放回去，這是他和王爺事先說好的！
祖車輪爽快地說：“行，沒問題，王爺說放就放！”
羅通不回去沒問題，問題是天都黑了，秦懷玉和尉遲寶林還在半道上埋伏著呢。幸
好，很快就看見了被放回來的羅平，才知羅通留在了祖車輪的元帥府。後山的蘇定方、蘇
寶同、騰龍和騰虎帶領一支隊伍也埋伏著，可羅通的信號一直沒來。
蘇寶同恨得牙癢癢，最好能出意外——羅通被祖車輪殺了，這樣大哥、小妹的仇都能
報了。
祖車輪精心布置的洞房十分華麗，屠爐公主端坐在側，蓋著紅蓋頭。羅通晃晃悠悠進
來了，反手把門關上，羅通坐下來，遠遠端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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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爐公主內心焦躁，又不好表露，幸好羅通伸出手，掀開蓋頭。燭光下的屠爐公主美
豔無比，倒叫羅通愣了一愣。
屠爐公主見羅通發呆，嬌俏地一笑，幫羅通倒茶。羅通喝茶嗆著了，屠爐公主趕快幫
他拍肩膀，突然從背後抱住羅通。羅通用力甩開，屠爐公主沒防著，倒在床上。羅通趕快站
起來，說自己不是有意的！
靜夜時分，羅通帶來的迎親隊伍悄悄圍住了祖車輪的臥房，輕輕推門進去，朝著祖車
輪的床一頓亂砍。發現床上並沒有人，知道中計了。
這時房門外祖車輪率領兵丁包圍過來，一時間，燈火通明如白晝。一排弓箭手瞄準唐
軍，祖車輪大手一揮，可憐唐軍全部中箭死去。
一無所知的羅通焦慮地在洞房裏踱著步。屠爐公主已經躺進被窩，眼巴巴看著羅通。看
來，羅通一點也不喜歡自己，可是他為什麼要答應王爺娶她呢？莫不是他有了心愛的女人？
沒等屠爐公主開口問明緣由，羅通坐到床前，自己坦白了，他說心裏已經有了別的女
人，她叫蘇寶鳳，是大唐銀國公蘇定方的小女兒。兩人相戀已經很多年，青梅竹馬。一旦戰
爭結束，就回長安娶她為妻。
屠爐公主呆呆看著羅通，突然抽出掛在床頭的佩劍，對準羅通的胸膛：“那你為什麼還
要娶我？”語未竟，淚先落。
“為了我的弟弟羅平。”羅通平靜地說。
屠爐公主的心像被巨力無比的大手揉搓著、揪扯著，陣陣絞痛，但麵對心愛的人，她如
何下得了手？手一鬆，劍掉在地上。她雙手掩往胸口而奔到窗下，無意中向外看了一眼。
這一眼才真正讓她魂魄飛散，黑壓壓的北漠士兵已經把房間團團圍住。不遠處是一排排張
弓搭箭的士兵。
屠爐公主回頭：“羅公子，看來你的人行刺失敗了！就算我不殺你，你也出不了這扇
門。”說罷，公主果決地吹滅蠟燭，拉羅通上床。
一夜平安無事。一大早，祖車輪在晨練，一地大刀舞得虎虎生風。鐵牛過來責問他為
何把羅通和屠爐的洞房團團包圍。
祖車輪放下大刀，一邊擦汗一邊說：“王爺，你還不知道吧！昨天夜裏，羅通帶的那些
人衝進我的房間，要殺我。”
鐵牛不信。
祖車輪將鐵牛帶到一片空地上，那兒，羅通帶來的人的屍體都躺在地上。鐵牛目瞪口
呆地看著這一切。
屠爐公主正在梳頭化妝，羅通和衣睡著未醒。鐵牛衝了進來，拉起羅通，一拳頭打過
去。羅通被打蒙了，屠爐公主也嚇住了，趕快阻攔。
鐵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羅通，說：“羅通，你打亂了我的整個計劃！現在祖車輪借機把
你圍住，你就是隻鳥，也飛不出去。”
羅通隻得低頭不語。
幸而秦懷玉和尉遲寶林得了單天常的密信，知道了元帥府全軍覆沒，羅通也被軟禁。
秦懷玉不得不傳令攻城！可一想到羅通也在敵方手裏，總是有所顧忌。一邊的程鐵環
說她前天遇上個老獵人，他知道一條小路，能夠繞開敵軍的防禦，直通黃龍嶺。
羅通和屠爐公主被軟禁在洞房裏，兩人不時對視一眼，羅通心急如焚，公主卻十分淡
定，並安慰羅通稍安勿躁，隻要她不出去，他們就不敢衝進來殺他。
羅通沒法，想想自己一個三軍大元帥，此刻不得不靠一個女人的庇護活命，真是可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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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
一個兵丁進來，手上拎著一個木盒，裏麵是飯菜。羅通餓壞了，蹲下就要吃。
屠爐公主阻止了他，仔細看了看飯菜，說：“別動！這飯菜不是我哥讓人送的，是祖車
輪讓人送的！”
房間內有隻貓，恰在這時碰倒了東西。羅通和屠爐公主都看向那隻貓，有了主意。
果然，吃下飯菜的貓很快就蹬蹬腿暈倒了。
屠爐公主站起來說：“我有辦法能幫你逃出去了，但是你要答應我，帶我一起走！”
祖車輪一聽羅通和公主吃了他送的飯菜，都暈死過去了，忙帶人推門進來，用手探了
一下他們的鼻息，叫埋了算了。
幾個兵丁扛著羅通的屍體向外走，正好單天常看到，忙跟了過去。
僻靜處，單天常猛地躍出來，擋住去路，要他們把人留下。幾個士兵彼此使眼色，放下
屍體，把單天常包圍了。單天常單手抽刀，士兵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時，羅通也站起來，單天常驚喜不已。羅通要他一起回去，單天常說得先去找鐵牛，
因為鐵牛知道是鐵利殺了他義父寶康王，可能要去找鐵利報仇。
羅通有點明白了，怪不得鐵牛要把屠爐公主嫁給自己，原來他是怕跟鐵利鬧翻，連累
屠爐公主。
單天常叫羅通放心，說他一定會想辦法說服鐵牛歸降大唐！說罷，閃身就走。
鐵牛、俞遊蘭和屠爐公主也在等單天常，鐵牛打算和單天常結伴北上去找鐵利，讓屠
爐公主帶著俞遊蘭去唐營找羅通。因為他知道，此去細柳城，凶多吉少，很可能再也回不
來了。但俞遊蘭說什麼也不離開鐵牛：“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不會眨一下眼睛！殺人是
吧，一起去！”
尉遲寶林和羅平帶領一支隊伍，通過老獵人指的小路偷偷潛入黃龍嶺，沒想到正好跟
尋找羅通的屠爐公主遭遇。屠爐公主沒有在土地廟等到羅通，心涼如水，她突然明白，自己
的一片癡心所托非人。失去了精神支柱的屠爐公主像瘋了一般，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神
情呆滯。看到羅平，倒還認識，想是那負心漢的弟弟，兩眼不由得冒出火星來。趁羅平不注
意，屠爐公主使出飛刀絕技。羅平眼看著八把飛刀朝自己飛來，用雙錘撥打。無奈被最後
一把飛刀紮在了太陽穴上，仰麵倒地而死。
看到羅平死去，屠爐公主才清醒過來。尉遲寶林怒火中燒，手持雙鞭，朝屠爐公主打
去。屠爐公主有點木訥，沒有反應，雙鞭就要砸在頭上。祖車輪騎馬趕到，用大刀擋住尉
遲寶林的雙鞭。跟在祖車輪後麵的是蝗蟲般的北漠士兵，也衝殺過來。
尉遲寶林不是祖車輪的對手，很快感到很吃力，隻好帶領隊伍潰敗。祖車輪帶兵要
追，有兵丁來報，秦懷玉帶領隊伍攻破關門，殺進關來。蘇定方帶領一支隊伍從後麵攻關，
也進入了黃龍嶺。另外黃龍嶺內也出現了多股不明身份的唐軍！祖車輪一時呆住了。
屠爐公主麵無表情過來，說：“我們中了羅通的計了！”
黃龍嶺終於被攻下了。祖車輪和屠爐公主一路往北潰逃。祖車輪完全不知道公主和羅
通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看公主麵沉如水，也不敢問，隻說唐軍一貫陰險狡詐，公主中了他們
的計謀，也情有可原。
屠爐公主滿腔怒火地把手上的樹枝掰斷，目視前方，說：“誰欺騙我，我就要讓誰付出
血的代價！羅通，我跟你沒完！”
長孫皇後被禁足後，楊妃一直通過和順打探她的消息，這天，和順又告訴她，皇後娘娘
不太好，夜裏睡覺，老是被噩夢驚醒，人也清瘦了，但仍讓他去太醫院打聽明妃娘娘懷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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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兒。
楊妃娘娘一笑，想這皇後娘娘的一顆心啊，就是閑不下來。
楊妃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長孫皇後在窗前刺繡時，一個小太監來告訴她，剛
才楊妃娘娘來探望過皇後娘娘，並且，在回廊，楊妃娘娘賞給和順一片金葉子。
長孫皇後一愣神，繡花針刺了手指，一顆血珠迸出來，她注視著它，久久沒有擦拭。
楊妃回到自己的寢宮，無邪迎上來，掏出一個宣紙卷。楊妃打開看看，皺眉問：“蟹腳
肉加馬齒莧？這是什麼玩意兒？”
“螃蟹腳爪尖尖上的一點肉絲，藥性大寒，是墮胎厲藥。”
楊妃不由得懷疑，想自己懷孕的時候也吃過螃蟹，怎麼肚子裏的胎兒一點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