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總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彼此的珍貴。以前老爸老媽老是在我的耳邊嘮叨,我總是很煩他們。但現在,隻不過離開家幾天,我卻有點懷念那些整天被他們嘮叨,扭著我的耳朵說“要不考上大學就要我好看”的日子了。
也許該回家了。出來十幾天,也隻有剛到的那天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而已。
買到兩天後的票,在往回走的路上,我往家裏打了個電話。
“喂!”是弟弟的聲音。
“是我。我過幾天就回來……”
“你回來就回來唄,打什麼電話啊!媽,是你兒子的電話。”我聽見老媽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老媽大概是在做飯吧。“你這個死小子,什麼‘你兒子你兒子’的。就知道整天玩遊戲,小心哪天你爸治你。”
“喂!曉啊!”電話那端終於又傳來了老媽的聲音,“怎麼樣,玩得還開心嗎?這麼多天都不來電話,害我以為你被白蛇給勾走了呢!差點就要去報警。”
“老媽,你跟我還用客氣嗎?我是你兒子,您是什麼樣我還不知道。就算我哪天真的丟了,您也不會著急的。”雖然是這麼說,但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你也太瞧不起你老媽我了。你要真沒了,我肯定得哭上幾天幾夜,再好好生活。全當你是移民外國了。咱家出了個僑胞,我臉上也光榮。咱也算是為中國外交,世界和平貢獻了一份力量。”
“老媽,你兒子我要是真沒了呢?我是說真的。”
“什麼?曉,你沒什麼事兒吧?”
“當然沒什麼了,我能有什麼事兒。不過,媽,我要真說了你可別著急。我,我變成女的了。”
“什麼?杭州也能做變性手術嗎?”現在好像不是關心杭州能不能做變性手術的時候吧!我真是服了她了!
“老媽,你正經點,我跟你說認真的呢。據劉姨的說法,我本來就是個女孩子,隻不過以前沒發現而已。”
“她也知道?可你明明是我兒子啊!難不成這十幾年的‘兒子’是叫假的啊?再說,就算你老媽我再神經大條也不會連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吧!你有看見過哪個女孩子是站著撒尿的嗎?”
“媽,是真的了。我那個上次都來過了。”
“你來什麼了?”
“就是女人每個月都會有一次的那個啊!”
“什麼?這麼說,上次那個真的是你自己的血?”
“嗯!不過,劉姨說還得做一個小手術。”
“嗯!這種事兒是得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你回來就上醫院吧!”說的是什麼啊?好像是要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
“那個,媽,老爸在不在家?我怕他知道自己喊了十七年的兒子突然變成了女兒,會把我給撕了。你也知道老爸的牛脾氣。”
“你老爸前天出差學習去了,得一個月後才能回來呢!”
“那好吧!老媽,我先掛了!拜拜!”
打完電話,感覺一下子輕鬆了不少。也許是真的,當一個人背負著秘密的時候會很累,一旦卸下包袱,生活又恢複了原來的輕鬆寧靜。
回到旅館的時候,一切如舊。柳姨依然在守著櫃台,忙著招呼各種各樣的客人。也許對於她來說,櫃台就是她的陣地一旦丟失,她的生活也將毫無意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陣地,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堅持,那麼我的陣地又在哪裏?我拚命堅持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第二天,我很早就來到了照相館裏,因為急著想看看照片裏的我是個什麼樣子。讓我很奇怪的是,今天一樓的接待廳裏的人竟然是昨天那個攝影師。聽見有人進來,他才從手上的一堆照片裏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