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工作忙得喘不過氣,何文俊仍每晚收聽晴朗的節目,這一次他聽到她說:「大家還相不相信,這個世界有真正的愛情存在?聽眾如有意見,請致電來分享心得,我們先聽一首……」
一曲播後,王愛美便接聽第一個電話,聽眾說:「即使相信愛情的存在又如何?」
晴朗一聽便認出是何文俊的聲音,「為何你這樣說?」
「就算有真愛的存在,也敵不過遺憾,所以我比較相信遺憾。」
「這位聽眾,未免太悲觀了。」
「人生實在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了。」
「身不由己會不會隻是一個借口?」
「不,就以陳雨村的事為例,我相信他真心愛莫女士,但又怎樣?莫女士不見他,縱使有真愛又如何?欲愛不能,你說是一個遺憾,還是一個借口?」
「這隻不過是較罕有的例子,又怎能以一定十呢?」
「可能在我身邊實在太多這種例子了,總之我相信遺憾多於真愛。」
晴朗不想跟他在節目裏爭拗,隻好把話題終止,「很多謝這位聽眾的意見,我們再聽聽下一位聽眾對真愛有何意見。」
何文俊掛上電話後,又繼續打電郵給鄭媛,告訴她,他對真愛的意見。
晴朗當然明白何文俊的遺憾是指鄭媛的事,但知道又如何,心是屬於他的,當事人不願忘記,晴朗又有何辦法?
一個晚上,當何文俊回到家預備打電郵給鄭媛時,他收到一個沒有署名的郵件。
郵件打開之後,更叫他驚訝,郵件上短短的一句話,竟然是:「媛已死,請忘記。」
何文俊已沒閑去想,這到底是不是由鄭媛發出的郵件,他隻任由淚水掉下來,沾濕他的臉龐,亦任由他心裏的淚水,浸透他的五髒六腑。
媛已死,是鐵一般的事實,隻是從來沒有人去提醒他,他亦從不願意麵對這個事實。
這次他看見這個郵件,的確把他從逃避中帶回現實裏,亦喚醒他一直迷失的心。
自初中起便與鄭媛一起,他們幾乎是從小一起成長,一同經曆過的種種,實在有太多了,要忘記鄭媛,他實在舍不得。
他哭是因為他知道是醒來的時候了,他舍不得蘇醒,也舍不得徹底的離開鄭媛。
周日的下午,何文俊到十二樓c去。
「請問你的圖書館裏有沒有《紅樓夢》?」
每逢有客至,王愛美即無限歡迎,「當然有。」
王愛美走進書房,隨手便從書架上取出一套《紅樓夢》,「這套便是,但你看得懂嗎?」
「晴朗曾說過什麼『好了,好了』,我想看看是什麼一回事。」
「但《紅樓夢》用的不是現代的白話文,我怕你看不明。」
「凡事總會有第一次。」
「我看你還是不要濫竽充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