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顛沛流離
我叫曹艾,是一個孤兒,聽撫養我長大的劉叔父說,我是在路邊撿回來的,兵荒馬亂的年代既不知道我父母是誰,也不知道我姓什麼叫什麼。恰逢叔父出門去尋艾草為嬸娘正胎位,撿到了我,於是便給我取名叫曹艾,雖然很隨意,我卻很喜歡這個名字。
從我懂事起我便和劉叔父還有叔父的女兒玉娘相依為命,我記不得嬸娘的模樣,隻知道嬸娘生下玉娘後不久便去世了,是劉叔父拉扯著我和玉娘長大的。即便如此,我也知道嬸娘肯定是一個美人胚子,不然怎麼會生出玉娘這樣美麗的人兒呢?
說起玉娘,小小年紀便已膚如白玉,腕凝霜雪,青絲若裁,媚隱丹鳳,連我都時常看愣了神,心想著怕是隻有仙女下凡才會比玉娘好看了吧。在她身邊,我總是會感到自慚形穢,不過我更多的是自豪與開心,因為在我心裏,玉娘就是我妹妹,姐姐自然是希望妹妹好的。
叔父是個遊醫,卻是會治好些病,不過亂世家家不容易,隻能偶爾給人看病換些口糧,大多數時候隻能帶著我們去行乞,。每一次我都讓玉娘在家歇息,不讓她動手,那瓷器般的模樣萬一給磕了碰了得多心疼啊,反正我肯定是舍不得的。不過玉娘還是會跟著我去,我不開心玉娘不聽我的話,後來叔父告訴我玉娘是心疼我這個姐姐了,那一次我笑的很甜。
玉娘終究還是跟著我一起了,不過我還是盡量不讓她幹活。乞討的時候很辛苦,戰亂的年代人心本就淡薄,我們大多時候是低聲下氣,卻很少會有收獲,常常是幾天才能吃上一頓,還是就著野菜喝很稀的粥。每次我都跑去廚房,偷偷將碗裏的米挑到玉娘碗裏,很快的消滅掉自己的那份,再靜靜地看著玉娘喝粥,雖然會餓卻是很開心。有時候也會有別的小孩欺負我們,嘴裏叫著“小叫花”,手上扔著石子。叔父就會歎著氣給我們上藥,我就會很疼,疼玉娘身上的傷。
直到有一天,我們又被欺負時,有一個小哥哥打跑了那些人,然後鼻青臉腫地朝我們傻笑。我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隻知道他很會唱小曲,還會跳舞,也喜歡裝作小夫子的模樣教我們。後來每當我們乞討的時候,他總會偷偷地給我們帶上點吃的,要麼是個大白饅頭,要麼是半塊大餅,那段日子裏小哥哥是除叔父以外對我們最好的人。
玉娘還偷偷地告訴我長大後要做小哥哥的妻子哩,我笑著和她說好,一起嫁。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小哥哥就隨著父母離開了。離開之前,他來找我們道別,第一次給我們帶了個雞腿,我們卻不開心,玉娘哭得我很心疼,小哥哥的娘親喚他離去,我分明聽到了那一句“磨兒”。
小哥哥雖然離開了,但是叔父也發現了我和玉娘會唱小曲的事,於是給我們買了個小鼓,我和玉娘就開始在街邊茶棚唱曲,這可比我們以前行乞好太多了,日子也開始慢慢好轉。玉娘對音律很有天賦,練舞也很認真,我知道她是掛念小哥哥了,於是便自告奮勇地敲起了小鼓,劉叔父則是繼續在街角擺攤治些小病賺些許小錢。玉娘唱起曲來,鶯啼鸝鳴,很是好聽,我就在一旁用小鼓應和。玉娘很爭氣,每次我們都能有所收獲,我很為她開心。就在前段日子,劉叔父還破例給我們兩個慶賀了一次生辰,給我們一人買了個銅簪子,我們兩個都寶貝的不行,生活很苦卻也苦中有樂。
聽叔父說,最近又不太平了,好像是晉王打過來了,我不懂大人們為什麼總是打個沒完沒了,隻是擔心我和玉娘出去唱曲會不會賺不到錢,會不會又開始喝很稀很稀的粥。
今日的街道一如往常的熱鬧,熟絡的小販笑著向我們打招呼:“劉山人,今日可是晚了時辰,那邊的茶客們可是等急了,念叨了不少次。”劉叔父微微拱手,笑著回應:“哈哈哈,賺點糊口錢,也好給倆小丫頭買塊新布做件衣裳。謝過諸位捧場了,對了,劉小哥,上次山人開出的方子可有成效?”人群中的劉小哥聽到這裏,一抹喜色浮上臉龐,高聲答道:“多虧山人的方子,我渾家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回頭可得去我家好好喝一杯。”劉叔父連聲應好,將我們送到茶棚後便轉身去擺攤。我和玉娘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喜滋滋的,滿腦子都是那句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