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起帷幕裏,曲終人影稀。莫道紅顏多薄命,一夢舞別離。
將軍撫劍穗,伶人歌楚淒。明朝聚散誰能定,望君且珍惜。
整一個上午嬤嬤都在向我們介紹著晉王府,介紹著作為丫鬟所應該注意的事項。嬤嬤告訴我們,雖然我們隻是丫鬟,卻仍要做到站有站容,坐有坐姿,跪有跪態,而且更多的時候要比夫人更注意自己的形象。客人臨門,往往首先見到的便是負責端茶送水的我們,因此給客人的第一形象很重要。看一家的主人是否端莊有禮,從一家的仆人奴婢身上便能看出七八分。所以作為晉王府的丫鬟,必須謹言慎行,進退有度,既要表現出該有的謙謙禮儀,又不能弱了王府的顏麵。
說罷嬤嬤更是親自給我們示範起萬福禮,隻見嬤嬤先將左手握拳,然後將右手相扣覆蓋於左手上,再置於腹部正中央,微微屈膝,稍稍低頭,連續如此幾遍才起身對我們道:“方才嬤嬤我已經向你們示範了行禮姿勢,下麵我們以夫人為例,囑咐你們一些注意點。你們要記住,禮從心,心為敬,在夫人喚你們起身之前,切忌抬頭看。嬤嬤不要求你們把行禮姿勢學到一模一樣,但是行禮態度必須畢恭畢敬。見到夫人行禮要稱‘奴婢給夫人請安’,回夫人話時口齒要清楚低柔,語速要適中,不能過快也不能過慢。在夫人吩咐退下時,要低頭緩退道‘奴婢告退’。在有客來時要淡定從容,既然來了晉王府,以後見到的各種大人物便不會少,你們一定不能怯場,也不能有任何不恭敬。嬤嬤暫時便說這麼多,下麵你們便好好練習吧。嬤嬤會讓她二人留下指點你們,待午膳過後,我再過來。”我們連忙恭送嬤嬤,等到嬤嬤身影消失在院口,才起身各自散去,練習起來。
時間飛快,眨眼便近午膳。我結束練習靜靜地坐到一旁,回想著嬤嬤教給我們的事項,眼光不經意間瞥到不遠處的兩個妙人兒,不由噗嗤一笑。隻見馨兒正用她那“標準”的姿勢給玉娘行禮,脆生生地道:“奴婢馨兒給玉娘姐姐請安了。”玉娘微微揚起脖頸,做出一副高傲的姿態,右手輕輕向上一拂道:“嗯,起來吧。”然後牽起雙手哈哈大笑。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緩步走過去,在她們頭上一人敲了一下,看著她們揉著腦袋皺著眉頭的模樣笑著道:“好啦,你們兩個丫頭,別裝了,姐姐沒用勁地。要練就好好練,別沒個正行的。”兩個小丫頭聞言相視一笑,放下揉腦袋的手,一左一右挽著我的手,一起到一旁坐下,也不說話就那麼彼此靠著。
王府的午膳很是豐盛,甚至就連尚未成為正式奴婢的我們都分到了一些肉食,雖然隻是作為下等人才會吃的豚肉,我們也吃得很是滿足。玉娘和馨兒更是像個小饞貓似的,吃得滿嘴是油。午膳過後,是夫人規定的午間小憩時間,也是一天中大家難得的一段休息時光。丫鬟們三三兩兩地聚到一起,或是回屋小睡一會,或是小聲談論著不知從哪聽來的王府趣事。
我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莫名地想起了叔父,想起了那段跟著叔父乞討的日子,想起了那年蝗災叔父第一次給我們用草折蝗蟲的情形,總覺得現在的日子是那樣不真實,那樣的如夢一般。我折下幾棵枯草,無意識地將它們折成記憶中的模樣,然後呆呆地望著,腦袋空蕩蕩地,什麼也不想。
玉娘從不遠處跑來,笑嘻嘻地看著我,一邊翻著我的手一邊問道:“姐姐,你藏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呢?”我看著玉娘好奇的模樣,突然想要捉摸她一下,連忙將手藏到背後沉默不語。玉娘看見我神神秘秘的樣子越發好奇,求之不得之下苦聲哀求道:“好姐姐,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就讓我瞧瞧吧。”我眼珠一轉,狡黠一笑道:“你真想要?恩,那便給你吧,剛抓的還活著呢!”說罷將手中的草蝗蟲丟向玉娘,玉娘哪裏料得到我寶貝得不行的東西竟然是隻蟲子,不禁“啊”地一聲驚呼,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慌亂地躲開。
我看到玉娘那一陣後怕的樣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玉娘回過神來看見地上一動不動的草蝗蟲,哪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小臉氣得鼓鼓地,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來。打鬧了一陣後,馨兒聞聲尋了過來,玉娘急忙撿起地上的草蝗蟲藏在袖子裏,想去嚇馨兒。我剛想出聲提醒,卻碰上了玉娘略帶“警告性”的目光,想起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隻好搖頭苦笑。馨兒蹦蹦跳跳地來到我們跟前,笑著給我們行禮:“馨兒見過兩位姐姐。”玉娘搶先上前扶起馨兒道:“馨兒你來得正好,姐姐剛好有東西給你,呐!”說完將草蝗蟲猛得放到馨兒眼前,一臉得意地期待著馨兒害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