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回憶的夢中人總要醒來。
我還清晰地記得某年某月某日發生的某件事：某人站在我麵前，趾高氣揚地對我說：“如果這是你這輩子遇到過最大的羞辱，那麼我要讓這個羞辱盡可能持續下去。”我啞口無言地看著她，無力且無奈，我不知道如何反駁，也不知道怎麼去反抗。這個場景在我的大腦中無數次循環，仿佛一座出口很隱蔽的迷宮，我拚命想要走出卻總也找不到出口。
我把這個秘密存放在心裏最隱蔽的地方，用最厚實的盔甲包裝起來，讓所有人都看不到。可是記憶總會在不經意間偷偷跑出來，撩撥一下我本來很歡快的心弦，直至我慌亂無章地四處亂竄方才罷休。可是，我知道越是逃避，越不可能走出來。
還記得那天是陰天，空氣並不十分流通，一種沉悶的氣氛將我包圍在一間狹窄的會議室內，此刻，窗外似乎也是一片昏暗，光線並不是很好。會議室裏雖然有燈光，但燈光泛黃，有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我惴惴不安地坐在會議室的桌子旁邊，繞手指，扯衣角，我很緊張。雖然我並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但肯定不會是好事，因為她告訴我時眼神中有些回避。有時候我會想，要是我那時候不那麼怯懦，或許會好很多。可是生活並沒有那麼多假設，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一定不會選擇那段經曆，也不會選擇漂泊。不得不說，有的時候我也是懦弱的。
我還記得，我那時候就坐在那裏，眼睛四處探望著。除了桌椅外，空無一物。白色的牆壁，白色的桌椅，就連窗簾也是白色的，眼前是一片白色，大腦也一片空白。她沒有敲門就走了進來，無聲無息，突然大聲地說道：“你知道我找你有什麼事嗎？”表情嚴肅，手裏擺弄著空調遙控器，她開空調了，空調的風吹過來，有點兒冷，我一直坐在椅子上，沉默著不說話……
每次做夢，都會到此為止，我已然不記得之後發生了什麼，可每次做這個夢醒來後都會變得很沮喪。雖然我還記得那個人，但早已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即使這樣，我依舊把那件事放在大腦中，時刻拿出來回憶，然後想起一段又一段相似又不相似的過往。
我被困在這裏，很多人想進來，我卻出不去。剛下火車，看見自己早已彙入了茫茫人海中，放眼望去盡是高低起伏的肩膀。我拖著沉重的行李箱，一個人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緩緩前進。我根本不需要尋找出口，因為大家都在往那裏走，我隻需要緊跟著人流就能到達。我看著前麵快速前進的背影，慢慢地感覺到自己終有一天將被遺棄在這座城市裏，因為我跟不上大家快速的節奏。可是，正如朋友早些時候告訴我的一樣：“不要擔心你跟不上，因為生活一定會讓你做出改變。”結果我確實改變了不少，我變成了城市麵具下一個可憐的遠行者，永遠穿行在高樓大廈間，從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