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刑與肉刑刑具(10)(1 / 3)

從清代《乾隆會典》的材料知,夾棍的形製是:“用木三根,中梃木長三尺四寸,旁木各長三尺,上圓徑一寸八分,下方闊二寸,自下而上至六寸。於三木四麵相合處,各鑿圓窩,徑一寸六分,深七分。”拷訊時將一根棍置犯人兩踝之間,另兩根分置兩踝外側。拉緊穿於三棍圓孔中的繩子,三棍靠攏夾擠兩踝,使犯人疼痛難忍。並指出“重案不輸實情,始用之,不得過二次”。這裏還強調大案、要案摸不到實情時,才得用這種刑具,但還不能超過兩次,可見這種刑具使用時的慘烈。《三才圖繪》中所繪的夾棍形狀,大致與此相似,惟下無“圓窩”。這裏需要說明的是,夾棍都是用硬木製作;夾棍施刑的部位是腳踝,踝骨是腳腕兩側凸起的部分,若夾得重,受刑者往往因此腿部受到重傷,甚至被夾碎踝骨致殘。夾棍在古代還有種種異名,王圻《三才圖繪》中又名之為“腳棍”,《儒林外史》則稱為“檀木靴”。因為它由三根木棍組成,所以也有稱之為“三木”者。夾棍這種刑具的起源,一般認為來自宋理宗時的法外酷刑“夾幫”“超棍”。《宋史·刑法誌》說:“又擅製獄具,非法殘民”,“或木索並施,夾兩脰,名曰‘夾幫’;或反縛跪地,短豎堅木,交辮兩股,令獄卒跳躍於上,謂之‘超棍’,痛深骨髓,幾於殞命”。若嚴格地講,“夾幫”“超棍”還不完全是後來的“夾棍”。因為“夾幫”的施刑部位是頸部,《玉篇》:“脰,頸也”;“超棍”則是施刑於腿部,《玉篇》:“股,髀也”,並無夾意。沈家本更將“夾棍”這種刑具追溯到《隋書·刑法誌》中提及的壓腳踝的酷刑:“南北朝時有壓踝杖桄之法,其形狀不知何如?是即夾棍之意也。”所以,夾棍是綜合上述種種刑訊手段而逐漸形成的,約略出現於元明之際。

明代時用夾棍刑人,為了加重受刑者的痛苦,還采用兩種手法,一是敲,即將犯人上了夾棍之後,再敲其脛骨,即如《金瓶梅》第四十八回中提及的“一夾一百敲”,就屬此法。據《天人合徵紀實》載此法行刑的詳情說:“夾棍,楊木為之,二根長三尺餘,去地五寸許貫以鐵條,每根中間各綁拶三副。凡夾人,則直豎其棍,一人扶之,安足其中,上急束以繩,仍用棍一具支足之左,使不移動;又用大杠一根,長六七尺,圍四寸以上,從右畔猛力敲足脛。”二是在刑具與犯人腳踝的接觸處放石屑,石屑有尖,“未曾收緊,痛已異常”,這種施刑方法稱為“鐵膝褲。”

拶子是一種夾手指的拷訊刑具。據《清會典事例》提供的材料可知,拶子由五根圓木棍和繩索組成。圓木棍七寸長,徑圓四分五厘。拷訊時用五根小棍夾住犯人兩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和小指,用繩索縛緊五根小木棍,夾擠犯人手指,繩索勒得越緊,犯人所遭受的痛苦便越大。關於拶子這種刑具的起源,《尉繚子·將理》中有雲:“善審囚之情,不待篁楚而囚之情可畢矣。笞人之背,灼人之脅,束人之指而訊囚之情,雖國士有不勝其酷而自誣矣。”這裏的“束人之指”,似應是拷訊手段,這段材料表明,漢代已經有對犯人的手指施刑逼供的情狀。據《隋書·刑法誌》,北齊訊囚有“夾指”酷刑,唐代的韻書中也已有了“拶”字,可以說,大約在這一時期類似後世“拶指”的拷訊手段和“拶子”這種拷訊刑具就出現了。拶子這種刑具的普遍使用是在明清時代,因其施刑手法與夾棍相似,故又有“拶”起於“夾”之說,如《三才圖繪·刑具說》雲:“拶子,舊無是製,想因夾棍而起”;清《六部成語注解》說,拶是“婦人之夾棍也,夾棍用於足,此用於手”。從現有的資料來分析,拶在施刑上可能借鑒了夾棍,但從實質上說,這是用刑意圖完全不同的兩種刑訊手段。夾棍的雛形是壓踝,而拶指則主要針對十指連心的弱點而施,類似手段早見於漢魏六朝,所以它完全可能是獨自發展起來的。清代主要將拶用於女犯,因此後人多認為這種刑訊手段隻用於婦女,其實,在明代男犯、女犯都可用拶子來刑訊。夾與拶相較,雖然夾的刑傷重,但據說拶最難熬,明代沈德符說:“諸刑俱可應故事,惟拶指則毫難假借。蓋緊拶則肉雖去而骨不傷,稍寬則十指俱折矣。”明朝在使用拶子這種刑具時,還有一種“拶敲”的方式,可能是移用夾棍中的“敲”:“拶,用楊木為之,長尺餘,徑四五分。每用拶,兩人扶受拶者起跪,以索力束其兩端,隨以棍左右敲之,使拶上下則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