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在媽媽肚子裏4個月,樹3歲兩個月的時候。

那時,旦旦還被稱為“小蛋蛋”,意思是媽媽肚子裏的一顆蛋。樹分配玩具,總會有小蛋蛋的一份。他開始分配車子上的座位:“媽媽、爸爸、我,還有阿嬤,然後還有小蛋蛋坐中間,這樣我們就有5個人啦!”他開心而滿足。

前一陣子,樹麵帶凝重地跟我說:“媽媽,我的肚子裏也有個小蛋蛋。”我笑笑,覺得他可愛,聆聽他,不反對但也不強調。

那天,樹坐在車子裏喝水。車子爬坡搖晃時杯子搖得他滿身都是水,他嚷嚷:“好濕好濕。”於是我趕忙抓了一件小背心塞到他T恤裏。他坐在安全椅上,手摸著鼓鼓的肚子,看起來很滿足地若有所思。

一會兒,他說:“媽媽,我的肚子好痛。”“怎麼啦?”我關懷地詢問。隻聽見小人兒正色說:“因為我肚子裏的小蛋蛋長出腳來了,他正在踢我的肚子。”(這是我跟他說過的懷孕曆程,我們倆忍住想爆笑的衝動。)

我說:“沒關係,以前你踢媽媽肚子的時候,媽媽會摸摸肚子跟你說說話,就不痛了。”於是小人兒呼嚕一聲睡著了。

一會兒他在床上醒來,衣服裏塞的背心已經被我拿走。他醒來第一句話是:“我的小蛋蛋呢?”我說:“生出來啦!”他看著躺在身旁的一坨衣服。一會兒,我從浴室出來,發現小背心上麵塞了一張折疊好的麵紙。

“咦?這是什麼?”我好奇。爸爸說:“那是樹喂小蛋蛋喝的奶奶。”

我倆又好笑又甜蜜。

妹妹出生的第二天,樹在醫院第一次看到她。他害羞地賴到我身邊:“媽媽,你可不可以跟她說,我是她的哥哥。”

由於住院好多天,樹每天過來。第二次來時,他說:“媽媽,你跟她說,以前她聽到咳嗽和唱歌的聲音,就是我。”第三次,他摸摸妹妹,告訴她:“我是你的哥哥,等你一歲就會叫我哥哥了。”他們的關係緩慢進展,非常慢,一點一滴的,沒有任何人催促。

他對妹妹的喜歡,是從零開始學習的。一開始,他對baby“敬而遠之”,仿佛baby是紙做的,會被他碰壞似的。後來他開始看她,碰她的身體,問她是否要換尿布,幫我拿尿布,拿水,拿紙……對她笑、聽她聲音,告訴我她哭了。逢人就問:“她是不是很可愛啊?”樹用一種充滿神奇的笑容貼近baby,仿佛她是另一國度的可愛生物。

對樹而言,旦旦出生後,最貼切的真實就是:他再也不能為所欲為地隨時賴到媽媽身邊了。媽媽身上除了掛著妹妹之外,妹妹還會表達,會有意見,還經常表現出“媽媽是我一個人的”錯誤認知。同時兄妹倆也逐漸有了更多的互動。

就在妹妹11個月時,well姨問他:“有了旦旦以後,生活有什麼不一樣?”他回答:“變得更幸福快樂。”well姨不死心:“難道沒有受到一點點幹擾嗎?”他回答:“有一點點,就是她抓我頭發的時候很痛。”(碰觸、抓取、要嘴巴靠近,是旦旦表達喜歡的三動作。)

當旦旦一歲,樹當哥哥也一年了。某天夜晚,樹刷牙時,妹妹爬著要去找哥哥,結果不知出了什麼事,旦旦大哭失聲。樹問:“媽媽,剛剛旦旦怎麼了?”我仔細說明,旦旦一手開門一手放在門邊,被門夾到手指頭。

他心疼地抱著妹妹說:“旦旦寶貝,沒關係,以後你會一點點學會的。”他安慰妹妹的樣子,很像我,溫柔樂觀而正向。

樹就這樣,經過一年的洗禮,他認了妹妹,感受到相聚的幸福,開始學習給予愛。他的哥哥生涯,增添了成熟,讓我感動。

(本文節選自《做情緒的小主人》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