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掩嘴笑了笑,除了一開始的驚訝外,再沒對葉秋保持著警惕,聲音輕柔,“葉公子知道天空為什麼會有星辰麼?”
葉秋想了想,看著那些閃閃滅滅的星星,“那是人死後化成的,每離開一個人,天空就會多一顆星星。”
“原來有人是這樣認為的啊。”十四歲的女孩第一次聽到這個奇怪的答案。
在她認為星辰是月亮的一部分,它們原來連接在月亮上的,就好像樹葉是和樹枝相連的,而當樹葉枯黃的時候就是它們離去的時候,風把它們帶向了遠方。所以星星是月亮上枯黃幹老的樹葉,風一吹他們便飛向了夜空,整個夜空都是它們的影子。
女孩和葉秋都不知道在遙遠的西方,那裏有許多思考這種問題的人,它們蓬鬆著頭發,有時坐在巨石上發呆遙望著遠方的一處風景,或者一棵樹一朵花,之後他們會根據上麵的一點點東西,思考很多人一生都不去沉思的問題。
所以他們不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怪人
當他們走路的時候忽的從草堆裏蹦出一個人,高大威猛,臉色發白,不說什麼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栽這等沒營養的話,他隻會攔住路人,讓路人回答自己的一個問題,曾經許許多多的哲學問題就是因為這種不舍的精神無意的就發現了答案。
對啊,無意的,葉秋無意的說了句,“或許它們本來就存在天空中呢,傳說星星是神仙的地盤,上麵有他們的宮殿,有樂師舞女還有山有水有河,他們在上麵每天開開心心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所以他們在上麵活了一年,我們這早已經滄海桑田了。
星星上就是一個樂園,那裏的人永遠都不會死,他們永遠都笑著。”葉秋感覺自己好像說的多了一點,也不知道自己一下子就說這麼多的話,隻好嘿嘿的笑了兩聲。
“可是你相信有神仙麼?”女孩沉默了一會後問道。
“不信啊。”
“嗯,天下間有人是不信他們的呀。”女孩喃喃地說。
一道流星劃破了平靜的夜幕,拖著長長的光尾,如同一尾快速挺進的光魚,女孩閉上眼嘴唇張合,一臉虔誠的模樣,那些每日坐在道廟佛堂打坐念經的得道高人,也不似有她這般的虔誠。
“你許了什麼願?”葉秋低聲問道,顯得畏畏縮縮,詢問女孩子的願望這是很不禮貌的。
“我希望所有人都開開心心的。”女孩捧著雙手,兩鬢幾縷發絲在空中飄動,像一朵綻放在夜幕下的雪蓮。
那天夜裏葉秋數盡了天上的星辰,一共九萬六仟三百九十七顆,直到拂曉天空西南方最亮的歲星也隱匿了,霎時,一片紅霧逐漸蔓延。
人如朝陽,朝陽似人。
葉秋的臉色紅潤有神,嘴裏念叨著“司徒惠心”,女孩走的時候扭過頭看著葉秋,“我叫司徒惠心,也很高興認識你。”
曾經一位叱吒江湖的人感歎,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葉秋不屑的撇撇嘴,抖了抖手中的天擇劍,什麼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都是騙人的。
江湖裏沒有新人了,以前那些老大就永遠是老大,他們的兒子,兒子的兒子也永遠是老大,可是從來沒有永遠的東西。
所以老大也是要換人的,很多人都想做老大,那些做了老大的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就算他們幹不了,他們還有手裏的小弟,幾千幾萬人就算天上的月亮,人連著人,也總有摘落的一天。
不過這不關他什麼事,他在山上最期盼的就是每月末施展世間最快的輕功——無影,跑到鑄劍門,站在最高的山頂上,聽著鳥叫冷眼看著雲起雲卷。
而他最開心的事就是在最高的山頂上遇到最美的雪蓮花司徒惠心。
他們一起在山頂看日落,快下山的太陽很大,比正午天空最亮時候的太陽還要大,司徒惠心很好奇地問,“為什麼落山時的太陽會這麼大?”司徒惠心永遠保持這一刻好奇心,她對眼前出現的所有東西都充滿了足夠的熱情,像是一個學者。
葉秋撓撓頭,“可能是因為變成太陽的金烏想飛得快點,所以翅膀張得比以前大吧。”說完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和神話故事有了代入感。
“夫子沒弄明白的事情,又怎麼會這樣簡單呢。”司徒惠心搖了搖頭繼續盯著遠方山穀漸漸隱沒的太陽,片刻沉默,對著葉秋眨眨眼,“你說的也有道理誒,太陽也是調皮的!”
然後就笑了起來,葉秋不知道這個女孩為什麼笑,不過他看著司徒惠心笑著也跟著笑了。
因為他很開心。
有時候太陽沒有落下,天空突然冒出一個大大的缺角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