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和這個人一樣的溫柔,讓人聽了心生好感。
他就站在桌子旁邊,身姿挺立,美好的臉龐上掛著溫柔的神色,讓人失去最基本的戒備之心。
然而許湛感覺到站在中間的,和自己一樣的女孩子,或者說就是自己,並沒有收起那份怒意。
她看著荊豫,臉上甚至出現嘲諷之色。
眼神中毫無波動,對方在她眼底比封鄴還要無足輕重。
荊豫看著許湛,對方的視線和自己隻接觸了那短短的幾秒,那幾秒裏還有著不屑。
這種神情在這樣的女孩子臉上他是第一次看見。
沒有笑容,沒有回答,甚至連原本的情緒也沒有改變。
封鄴聽著荊豫的話,對方的意思顯然是已經知道了公布欄的事,眉頭皺了皺,“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說話的聲音裏不像和其他人對話的冷冽,神色之間有著些許不滿。
“嗯。今早看見的。”
回答的聲音依舊是溫柔的,荊豫擺弄著桌上的咖啡,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輕抿了一口,似乎咖啡有點苦,他隻喝了一口就放下沒有再碰了。
“怎麼沒有告訴我?”
聽到了確切的答案後封鄴的眉頭更皺了,對方明明知道,怎麼會放任那些人不顧分寸地這樣做。
“一開始隻是以為他們會像往常一樣鬧過就算了,沒有想到這次會這樣嚴重。”
這樣溫柔的人嘴裏也會說出一句毫不在意的話。
封鄴聽了後點點頭,“盡快把這件事處理掉,順便通知下麵的人以後做事注意分寸。”
說到注意分寸四個字的時候,語氣再次變得冷冽起來。
“嗯。”
得到的回應隻是簡單的一個語氣詞。
許湛站在原地聽著兩個人的說話聲,但卻看不真切他們的臉。
達到這次來的目的後就準備離開活動室,隻是腳步被那道溫柔的男聲停住了。
“等一下。”
對方喊住了她。
“這件事我會盡快解決的,同時我也為它帶來的影響向你道歉。”
“以後你和阿鄴還是離遠一點,不然大家看到又會誤會的。”
聲色清朗,舉止得體,笑容也那樣恰到好處,任何一個女生看了都不會說出拒絕的話來。
戴在兩個人臉上的麵具消失了,許湛很清楚地看著荊豫的臉,溫柔的麵具下都是赤裸的冷漠。
她向他漸漸走進。
“第一,我隻要這件事以後不再發生。”
“第二,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第三,你這副麵孔讓我覺得很虛偽。”
上下打量了荊豫一眼,許湛向後退了兩步,下巴微抬,舉止桀驁。
“明明是很不耐煩,卻偏要裝作盡善盡美的樣子,明明骨子裏對待不相關的人冷漠到了極點,卻偏要裝作溫柔的樣子。”
“我不需要你這樣的虛偽作態。”
“也不需要你來提醒我該離誰遠一點。”
“最後,請你也同時離我遠一點!”
擲地有聲的話落入兩個人的耳朵中卻有不一樣的感覺。
封鄴看著許湛覺得對方越來越有意思,閔大中隻要荊豫笑一下,哪個女孩子不會心甘情願答應他任何事情。
同樣身為三殿之一,他毫不懷疑荊豫的魅力。
而眼前這朵小玫瑰竟將對方完全不放在眼裏,甚至出口諷刺。
他倒沒有覺得荊豫是像許湛口中說的那樣,封鄴單純覺得眼前這人和其他一般女生不一樣。
生活總是一成不變哪會有樂趣,這種柔嫩的花在不經意間又將你刺到流血才夠新鮮。
而荊豫看著許湛隻是更加柔和地笑了笑,仿佛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妹妹,眼神充滿包容,完美到無懈可擊。
隻有他自己知道,垂下眼睛的時候,那原本還布滿溫柔的神色消失殆盡,黑色的瞳孔中有著冰封的漠然。
像是完成了一種使命,許湛周圍的世界開始崩塌。
封鄴和荊豫兩個人猶如陶土燒製的兵馬俑,被震碎的沙土一粒一粒地往下掉,咖啡在桌子上感受到了震動,晃出了白色的杯子,灑在地板上,活動室一下子異常的空蕩。
外麵枯黃的樹葉卷成的大網撲朔而來。
房屋消失了,沙發消失了,人也消失了。
許湛一個人被包裹在一陣清香裏,那是樹葉發出的味道。
樹葉上的脈絡浮現,纏繞成一根細長的絲線,將她裹的越來越緊,她能感覺到那些絲線已經勒進皮膚裏,和自己的經脈融為一體。
血液流動的時候經脈被絲線纏繞得格外的疼痛,但夢終於很快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