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放到床上那一刻開始,隋心睡的並不安穩。
白天的事情,又摻雜著她不認識的人和事交錯在一起,模糊到清晰。
忽的是那個從樓頂上飄落下的人影,滿地的血似乎蔓延到了她的腳下,忽的又是楊玉梅猙獰的一張臉,額頭上一個黑黑的洞,突然慘白的笑著走向她……
仿佛在說,“你為什麼不救我,你們為什麼不肯救救我,為什麼可以冷眼看著我就這麼死了!”
畫麵一轉,又變成了湯琪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拉著她的手懇求著。
“心兒,不要,不要讓我做手術……我想要孩子,我想做母親,我不要做不完整的女人。”
“你為什麼不阻止木野,為什麼讓他對我的事情為所欲為,我恨你,我恨你們!”
瞬間,所有的人好像一下兒蜂擁過來,掐住她的脖子,所有的手都在用力,再用力。
隋心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使勁兒的掙紮,想喊又喊不出聲音。
手臂沉的,根本抬不起來。
就在瀕死的一瞬間,終於卯足了全身的力氣,嘶喊出聲。
“啊——”
所有的恐懼都隨著這一聲發泄出去。
緊接著,窒息感終於停滯,她跌落到了一個安全而又溫暖的懷抱。
一時間,她呆呆的看著前方,眼前的對焦模糊著,分不清是醒著還是在夢裏。
直到,權紹的聲音,猶如天籟般在她的頭頂響起,說著,“別怕,別怕,我在……”
才終於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身上一層虛汗,一見風冷的要命。
緊緊抓住男人的衣服,穿過他的腰際抱著他,緊緊的抱著。
“蔚林,我做噩夢了。”
“乖,那不過是夢。”
“我幾次遇險,我都沒有做過噩夢,可是這次……我不知道是怎麼了……”
隋心也奇怪,前幾次那麼驚心動魄,自己被人算計,回來後,也害怕,也痛苦,可卻沒有做過噩夢。
男人喟歎,捧著她白瓷的小臉兒,心疼又憐惜。
眸光,幽暗深邃,深深的看著她。
“因為,你覺得愧疚了。”
就像他,覺得對她愧疚,而根本睡不著一樣。
隋心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女人,自己被算計時,雖然害怕,但是因為問心無愧,所以用她與生俱來的堅強韌性可以扛得住那樣的壓力。
可一旦,愧對了別人,她那堅強就會迅速崩塌,反複受著良心上的譴責。
這一次,權紹的見死不救,讓隋心更是內心備受折磨。
她的內心準則,讓她一時過不了這個坎。
權紹是她叫來的,是她口口聲聲答應了楊玉梅,會保證她的安全的。
“楊玉梅的兒子,現在在哪兒?”
“現在已經在飛機上了,去M國!”
知道她心裏過不去,肯定惦記那個孩子。
“他知道父母去世的消息了嗎?”
“隱約應該是知道的,也許楊玉梅早就意識到會發生什麼,對她的兒子囑咐過很多。”
“那就好……”
有什麼好?
那麼小小的年紀,就要承受失去雙親的痛苦,恐怕是她永遠也無法理解的痛苦。
“心,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這些陰影在你心裏留太久,畢竟,這是別人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軌跡,有前因,才會有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