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蘭室訴衷腸(1 / 2)

寥寥可數的幾麵,二人並未結下梁子,但元靈均看他相當不順眼,見他反駁自己,怏怏不樂,憤憤然地瞪著對方,“沈鯨。WwWCOM”她拍了拍幾,以示威嚴。

“人在。”沈鯨躬身長揖,語氣相當溫和,道:“主君明鑒,人沒什麼陰謀詭計,也不屑使用伎倆,人見駕為一事相求,如主君應允,人必定感恩戴德。”

元靈均緊緊蹙眉,反感至極。他不求樊薑反倒來求她,這人安的什麼心。

她不吭聲,隻聽沈鯨自顧自地開口道:“人的侄兒宋玲瓏乃是結綺堂中的優僮,在服侍的那日因罕見顏,冒瀆了君威,之後生了場大病,險些撒手人寰。昨日竟又擅自求見貴嬪再給他一次機會,殊不知“第一人賜酒”之祖訓慣例,此子膽怯,冥頑不靈,心存妄想,以為憑借容貌可在後闈爭一分高低。人對他姑母不住,平日多加照拂,卻無法阻攔他的決定。人實無他法,隻能求主君能饒他一命。”完,他又深深叩下去。

“宋玲瓏本就是結綺堂優僮,博取主君歡心享受榮華人生難道不應該?人各有誌,做任何決定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替他做主。沈公子有此閑心倒不如盡心服侍好貴嬪,在她耳邊幾句可心的話,不定貴嬪一高興就廢除了這條作踐人命的祖訓,你的侄兒也能免遭一死,豈不更好。”

沈鯨駭然抬,元靈均已高聲喚進鯤嬌,逐他出去。

因為初潮帶來身體上的不適,以及燕氏有妊一事,元靈均心情很是欠佳,臨光殿宮人俱會察言觀色,做事愈規矩勤懇,盡可能遠避,不惹大王礙眼火。

白元靈均在苑中放鶴,樂府調琴奏歌,晏食畢,回到主殿削竹劍打時間,由此,大殿上下從早到晚都在灑掃,沒有半刻消停。

宋玲瓏入殿後,侍女斟一盞熱酒。

元靈均努努嘴,手上削竹劍的動作沒有停下,“孤親釀的香殺,在南朝千金難求,鬥珠不換。侍女仔細溫過了,你來嚐嚐吧。”

主君突如其來的溫和讓宋玲瓏有些不適應,半晌才應道:“謝主君賜酒。”

宋玲瓏舉杯,故作熟稔地拂了拂袖子,一盞下肚,微嗆了幾口,咳得滿麵通紅,襯出幾分嬌豔。

“這酒……真烈。”少年嘀咕一句,捂著嘴又咳了幾聲。宋玲瓏容貌不俗,麵似蓮萼,膚白如美玉,在一眾優僮中尤為出眾,奈何出身太卑賤,隻能被貴人玩弄鼓掌間。恰遇民間甄選,才得以入宮,否則還寄養叔伯家受難,哪有今日的潑富貴,但他此時引以為傲的榮華在曾經的姑父沈鯨眼中卻是奪命鏢,他奮力往進鑽,沈鯨想方設法要拽他出來。

元靈均可憐這個少年。

“五歲我第一次飲酒,偷了屬國進貢給陛下的禦酒,在蘭台酩酊大醉,睡了一一夜也沒人找到,還是餓醒了自己走回去的,有心人把事情傳到禦前,陛下就狠狠打了我一頓鞭子。”當初那個告密者就是陶公主生母身邊的心腹,一想到那事她就覺得屁股此時都還疼著。

“深宮裏其實很無趣,很寂寞,要是學不會飲酒作樂,多半要孤獨老死的,宋玲瓏,我的正是你這樣的人……我倒是無所謂,孤家寡人,不會有人永遠陪著,好在有美酒佳釀作伴。”

元靈均把竹劍放在眼前,手指試了試刃,指腹留下一道清晰的印痕,看得宋玲瓏心驚肉跳,上次的經曆還曆曆在目,不禁膽寒。

“給你講個故事吧。知道海陵王世子吧?在春覲時我見過一回,此人奇醜無比,性情強橫囂張,對朝廷重臣指手畫腳,俱不放在眼裏,還老是欺負宮眷,我至今仍清楚地記得,在陛下的賜宴上……”

他點著她的額頭,“你不過是皇室罪妃和濰候苟且生下孽障,卻恬不知恥地竊居國主尊位。”言猶在耳,海陵王世子鄙夷放肆的大笑仿佛就飄在耳邊。

元靈均頓了頓,又換上不以為然的表情,繼續道,“太醜了,我見他不慣,一腳把他踹到湖裏,不料顏陋子不諳水性,撲騰幾下沉到水底去了,差點溺亡,陛下當眾用劍鞘笞了我的背,那時我年紀不大,心氣很高,認為自己在眾人麵前丟了臉麵,無顏見人,就威脅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