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頑劣,鞏氏放心不下,回程走得極慢,走走又停停,還未走出臨光殿所屬的南宮。Ww WCOM
她瞧著主君正經嚴峻,想必今夜事能成,鞏氏方鬆一口氣,又一細想,主君向來刁鑽古怪,心思頗多,難保不會做出像上次那般的舉動,亦或者弄虛作假糊弄貴嬪。
鞏氏忽然回醒,急急往回趕。尋她而來的侍女仿佛見了救星,快步迎上前,附手道:“主君傳喚中大人。”
鞏氏頓生不好的預感,撇開侍女,朝臨光殿行去。
傅伶仃不會六博,也未學過器樂音律,但他精曉吳國民間異聞,元靈均從他口中得知不少關於東吳的奇人異事,心情大悅,也就忘記了當時那起不愉快的見麵。
走廊上的足音響起來。聽力敏銳的元靈均豎指打斷,壓低聲音:“傅郎君莫忘了方才所言,孤今日留你性命,他日必要加倍討還。”
傅伶仃淡笑,拱手道:“傅某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那就好。”
話音落下,殿門已然開啟。鞏氏入內叩拜,卻見元靈均盤坐其上,少年人身姿筆挺地跪坐在一側,兩人相安無事,大殿也是纖塵不染,擺放齊整。
鞏氏一臉不快。
元靈均冷冷翻著白眼。她最厭惡鞏氏這張僵硬呆板的麵孔,每每看見,心口仿佛堵著一塊大山,然而在常山宮裏,她每都要麵對兩張這樣令人作嘔的麵孔,一張是樊貴嬪,一張是鞏氏,她不能對樊貴嬪不敬,但絕不會對一個自視高傲的奴婢低聲下氣。由此每當她看到鞏氏,尤其鞏氏忤以“奉貴嬪之命”為由忤逆犯上時,她多會對其訓斥喝罵。
“中大人挑選的人甚是不合孤意,勞煩重換一人。”
鞏氏瞟了傅伶仃一眼,“妾人覺著傅郎君甚好,主君對何處不滿意?”
元靈均一聽,氣憤地攢住拳頭,道:“孤做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婢來質問,你覺著好就代表孤的全部意思?”
“妾人不敢。”鞏氏口稱不敢,底氣卻十足。鞏氏不卑不亢的模樣徹底激怒元靈均。
“中大人如何不敢!孤的房事都不能自作主張了,還要中大人勞心勞力,過問抉擇,中大人不如替孤做常山王吧。”話音未落,一把博箸已經劈頭蓋臉地砸向堂中,悉數打在鞏氏身上。
亥時的更聲敲過,常山宮靜得可怕,沒有月亮星宿,沒有一絲風,庭炬中的火焰安靜地燃燒著,幾隻狸貓立在樹梢掩映的牆頭,幽幽綠的眼睛在暗黑的樹林顯得分外詭異可怕,獨行的宮人瞅著四周動靜,心翼翼地移動著步伐,自移栽佳木,南宮蔚然成林,半夜常有怪叫傳出,宮人畏懼,不敢在夜裏出行。
今夜情形更甚,詭異中透著一股陰森血腥。
大概是在熟睡的情況下被臨時召喚,重新挑選的優僮衣衫不整地跟在鞏氏身後,一路到殿中,渾渾噩噩地伏跪在地,向常山王行大禮叩拜。
掌管內事的嬤嬤和起居內侍官再次到位,鞏氏方才放心地退出大殿,隻待事成之後,嬤嬤與起居官同去崇陽殿複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