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一葉便知秋意。 Ww WCOM
玉宸宮裏,燕婕妤在侍女的扶掖下捧著肥碩的腰身從榻上起來,走到殿外的廡廊下,庭閾裏的秋花已然綻放了,碩大的晉宮籠罩在初秋的景色中。
隨著年歲的增長,以及腹中子帶來的人生希冀,燕婕妤的美麗靜靜地沉澱下來,變成了柔和典雅的婦人,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變化,而是時常一個人坐在大殿沉思。人們她可能會好命,如果產下的是一位皇子。連她自己也相信懷的是個男孩,她的母親尤氏為此住在廟堂,虔誠地吃齋禮佛。
然而她一點喜悅也沒有,頻頻歎氣,中宮的眼線無處不在,她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徐皇後的視線裏。私底下那些宮人悄悄地傳遞著一句話:太女繼位無可更改,燕婕妤生下兒子也無用,還可能性命難保。
侍女匆忙過來,時辰到了,該去長極殿侍疾了。燕婕妤又長長歎息一聲,扶著腰身坐上輿。她的肚子愈來愈大,此胎受到萬眾的矚目,又得皇帝看顧,目前雖無意外生,但意外無處不在。
八月在即,眼看快足月份了,朝堂內外議論紛紛,北塞的戰況也被輕易淹沒過去。
月氏高王錯失了最有利的進攻時機,晉宮有衝毓公主做周旋,太女和徐家答應衝毓公主的請求,派兵幫助流落在外的月氏皇孫訛葉重返國中,月氏內部的鬥爭正式開始,不久之後,月氏分裂為大月氏和貴霜王朝,大月氏在晉國和貴霜王朝的聯合夾擊下形勢急轉直下,朝堂局勢緊張。
常山國的王廷也在此時陷入了僵局,一手把持國政的樊貴嬪僭越君權,親批文書,代掌綬印,不再經由常山王之手,並宣布常山王在休養精神中,不宜操勞,令一切事務由她全權處理,重大國事不必呈報大王,令其憂心煩惱。
大臣們感到惶恐不安,這時候內庭傳出了令人震驚的傳言。常山王頻犯痼疾,纏綿病榻,嚴重到滴水不進的地步。
中書令庾康對這種傳言感到憤怒,在朝堂上與樊貴嬪當麵起了爭執,不僅僅是他,老丞相林縝、甄王師等人都察覺了其中的異常。幾前,他們的大王在郡縣治旱,連夜趕回巴陵後便出了事,哪有那等巧合,分明就是貴嬪心裏有鬼。
甄傳庭為求證常山王是否病重,攜禦賜的誡劍上殿參政,以王師身份請求見駕,樊貴嬪為打消疑慮,不引起朝堂混亂和臨安的注意,準許甄傳庭一人進入內庭視疾。
在大殿中,樊貴嬪讓人豎起一道寬大的粗綾絹障,常山王躺在絹障內,外麵的人看不清裏麵,裏麵的人能清楚看見外麵的情形。
“甄王師,主君病重,不宜太久的話。”鞏氏將甄傳庭引進寢殿。
“哦,是王師來了啊……恕我病中無法見禮,見諒。”絹障內的人有氣無力,完猛咳了幾聲。
明玉病的模樣他也曾見過,那真是九死一生的重疾。甄傳庭撫著胡須,問道:“主君感覺如何?”
“夙夜難眠。甄王師,你平日不許我多飲幾杯香殺,如今快饞死了,咳咳……要是有酒就會睡得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