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幾春未還家。Ww WCOM
風伴著雨飄進了大殿,紗幔在空中沉浮,像水波一樣流動在明亮的宮磚上,侍女的肩臂上、臉上,忽明忽暗。
華服盛顏的陽翟公主端坐在垂幔下,染鳳仙花的手指輕撫下頜。
她無疑是美的,但美得過於輕浮佻薄,從而被大臣認定為禍國之相。
“九娣。”陽翟深沉地微笑,望向一言不的同慶,“你不喜歡她們?”用銀箸把一塊糕點撥到同慶麵前的碟。
“不是的。”同慶搖晃腦袋,“她們很可愛,也很出色。”但沒有共同話語,合不來。
陽翟笑得古怪,她撩起袖子擋住了唇,對少女們:“樂師的琵琶晉國屬第一,你們要增長琴技何不向他請教。”少女們稱是。
宮簷的燈點燃後是一條蜿蜒的長火龍,在屋宇上盤桓飛躍,不見頭尾。
年輕女帝在幽深的夜裏睜開溫柔的眼眸,像兩顆墜落人間的星子,灼灼閃亮地注視著朝她走過來的元靈均。
“那邊好熱鬧,即使朕站在這裏都能聽見少女們美妙的歌聲。六娣是姊妹中間最精通音律歌舞之人,和她們年紀也相當,不該錯過這種場合,不必顧慮朕,和她們玩去吧。”
雨漸漸停了。元鎣攜過元靈均的手,在園圃的一條徑漫步,“六娣別推辭,同慶難得回來,一年到頭我們姊妹也聚不了幾次。”
元靈均怕的就是難纏的王貴嬌嬌,忙搖手道:“不了阿姊,外臣宿在後宮不像話,既然定下規矩還是要遵守。宮門落匙不能有特例,臣得趕在之前回館舍。”
“唔。你從來不拘規矩……”元鎣低聲了一句。
元靈均故作沒聽見。她被冷得渾身冷,鼻子酸,一心期盼皇帝快點放她出宮。
元鎣不知道她心裏所想,吩咐隨從在原地伺候。她沒有話,元靈均隻能跟著。
她們進了一座亭子,仰望同一片夜空。對麵斷斷續續傳出絲桐聲。
“朕有一事需請教六娣,這件事讓朕困擾,沒有半點頭緒。”
風把女帝肩上的披帛吹起來。元靈均僵硬地扯開嘴角:“陛下要問什麼?隻要是臣知道的,知無不言。”
元鎣道:“在常山黎陽,駐紮有隸屬嵐衣侯瞿氏家族的三千風雨騎,號稱三千,具體多少人朕至今沒有得到確切的數字。朕要是沒記錯的話,渠奕似乎出自黎陽。”
在常山宮聽樊薑講過,其中牽涉的人是哪些尚且不明,但作為伯玉之後的渠奕絕對在其中。元靈均整個頭皮都揪緊了,上下牙齒緊緊抵靠在一起,連呼吸都變得相當困難,“竟有這回事啊。臣也是初次聽呢,但渠奕,臣不清楚,陛下要了解可以讓人去查宗室玉牒,父皇在那裏留有他的生平……”
元鎣有意無意探尋的目光讓她渾身都像針紮似的難受。
“所以,六娣要幫朕問問。”元鎣從中打斷,視線停在元靈均至始至終都保持笑容的臉上,“它曾經屬於誰不重要,但今後要改變存在的方式和意義,朕和國家都需要這支強大勇武的軍隊,政治衝突,戰爭,我們必須擁有更具服力的後盾。”
她大義凜然的一番抒,胸脯劇烈起伏,情緒激動,袖子底下的手不住地顫抖,顯示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憤怒被激。
元靈均目瞪口呆:“下都是陛下的,還有陛下得不到的。”
元鎣不話了。
在嫻靜的眉眼下,一顆遲遲未能開悟的心被打開了,爆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剛才,下都是陛下的。為太女時她要是有這種覺悟,也不至於讓父親頻頻質疑她監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