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沈寅月擺好了飯食,隔著門呼喚一聲,請渠奕出去用飯。 WwWCOM
兩人走到門前,元靈均突然牽住他衣袖,在袖袋裏一陣亂翻,掏出銀袋來掂了兩下,不敢相信,“渠公子,你出門就帶這點錢呀?你可是貴公子耶。”
渠奕明白她的意思,摘下雙鳥韘形佩,苦笑道:“銀兩還是在舅父那借的,我身上也隻剩下這些值錢的物件。唔,我沒有一官半職,不食朝廷俸祿,如今公子更是兩袖清風。”著,他張開雙臂又抖落了兩下,示意自己真的很窮。
“公子快去用飯吧。”元靈均一把將他推出門去,背過身去裝玉韘,出來時候,見渠奕在樹下的木墩坐了,慢條斯理地咬一塊蒸餅,吃相頗為雅致。現她在看自己,渠奕勾唇一笑,鳳眼生花。
沒事勾人作甚?不過,即便他如此落拓也還是好看得緊。元靈均捂住灼燙的臉頰,自己這臉皮也是越來越薄,動不動就臉紅。
她故作沒看見,清了清嗓子,喚了聲月娘。沈寅月取笑著隨她進到屋裏。
二人在木榻坐下。元靈均將先前沈寅月給的銀錢全都裝在一個錢袋裏,“我夫妻已然團聚,這些銀錢拿著也用不上,都留著給月娘使用。月娘獨自帶虎兒已經不易,何況他將來上學,月娘嫁人也需一份體麵的嫁妝。此番我等遭難,身邊帶的錢不多,卻是我夫婦一番心意。”
元靈均的誠懇,沈寅月含笑接過銀袋,“六娘心意難得,寅月就不客氣地收下啦,當是阿姨給侄兒的束脩咯。”想到幾十相處,轉眼要分開,不禁感概,“初次相見,看六娘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卻難掩貴人氣勢,如今又見到六娘夫婿,儀表不凡,談吐有致,便知二位非尋常人,倒是我沈寅月遇上貴人了。”
“月娘謬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夫妻不過是虎口逃難之人罷了。”元靈均冷笑道,“實不相瞞,我乃家中庶出女,父無子嗣,家業交由長姊承繼,嫡母疑我有窺測之心,暗中使人追殺,我和夫君無意中失散,幾經波折逃至此地,若不是月娘好心收留,我母子早已曝屍荒野了。”
“底下竟有這種事,此等嫡母太蛇蠍心腸了,還好老保佑。”沈寅月拍拍心口,為她的生還慶幸不已。
等渠奕用過朝食,元靈均和沈寅月依依不舍地道別。沈寅月帶著虎兒一直把他們送到村口。
河風坦蕩,楊柳垂在道旁,看熱鬧的村民散盡了,馬兒馱著他們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沈寅月才揮袖抹淚,拉著虎兒的手回家去。
衛隊在山下等候,護送常山王到驛館已經是晌午,色忽明忽暗,一股燥熱悶得人呼吸困難。似要下雨了,不少的人急著往回收衣裳。
元靈均走進長廊,渠奕在她左前方。廊簷下有著便衣的軍衛嚴陣以待,她走過的地方,不停有宮人來行禮。
正疑惑中,閽者打開格扇,渠奕率先進去,元靈均緊接著也跟過去。
一屋子人轉過頭看她,跪呼“主君”,前前後後,長短不一,均是賀她化險為夷之類的話,竟還有人暗暗抹淚,場麵十分雜亂,卻讓人莫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