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中有數,她也早已做好準備,此時此刻生死於她而言已無畏懼。Ww WCOM元靈均的目光虛虛掃過眾人,眸中泛起一片水霧,雖看淡了生死,還是感覺難過。
十多年來她經曆諸多風雨,再多的困苦磨難也都堅強地挺過來……好像還是舍不得。或許每位帝王都是貪婪的,哪怕擁有了下,還是永不知足地索取更多。
淚水在麵上迅蔓延,木蘭夫人俯身輕拭,伏在她耳旁細聲寬慰,元靈均淡然而笑,對渠奕道:“公子,請她上前來吧。”
在旁立了片刻的比丘尼走上來,合十而禮。這位比丘尼精於醫道,以懸壺濟世為名,月前雲遊至此,在大佛寺借宿。元靈均病後,執扇急於下山求醫,主持師太遂引薦此人。
比丘尼語氣頗是鎮定,“陛下此疾並非是胎中帶出的痼疾,而是長年累月地飲下一種毒,此毒世間十分鮮見,即便到晚期也幾乎無人能察。貧尼曾見過一例,對此倒比尋常疾醫熟識,也敢斷定,陛下已然是中了胭脂血,且毒性達到七成,嘔出來的血已是濃黑……”
元靈均蹙緊眉頭,腦中已經是空白。從兒童時帶出的病竟是中毒,能給她下毒的隻能是身旁最親近的人,而那一碗碗湯藥不僅不能治她的病,反而是要她的命。
“難道就沒有解法?”木蘭夫人顫聲問道。
“抱歉夫人,貧尼雖有見過,但從未治愈過,這種毒一旦過了五成便會有性命之危,再難治愈,而陛下從幼年到成人,方達到七成……可想下毒之人並沒有加大劑量。若是一次加大劑量,可當場斃命,若每次在湯水中摻入一點,便是慢性之毒,可使人的身體日趨羸弱,造成久病而亡的假象。”
“隻要飲下此毒,長此下去會怎樣?”她覺得聲音都在顫抖,好像不是從自己喉嚨出的。
“渾身乏力,昏睡不醒,冬日會十分畏寒,夏日會畏懼酷暑,毒性到五成便會致使人神誌不清,性情大變,逐漸咯出黑血,當血色逐漸減淡,變成豔麗的胭脂紅,便預示著毒性侵入了五髒六腑……”
侵入五髒六腑,就是日薄西山之時。
比丘尼的話在她腦中盤旋,仿佛失去了聽覺般耳中嗡嗡亂鳴。細思恐極,這背後的陰謀是如何的令人心驚膽寒。
早在她認樊薑為養母時,樊薑就已先一步製定好了計劃,先是在她的湯藥中加入這種慢性毒草,然後達到控製她的目的,等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最終“因病而亡”,國不可無主,即便不能改朝換代,樊薑也能再扶持一位更容易為她所控製的傀儡。
而當時她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是父親親派的兩位嬤嬤,一位是乳媼,另一位是保母阿楣。她記得很清楚,阿楣病逝的古怪之處,還有她生前哀求不要過問病因,欲言又止的神情,當初的一切此時想起都覺古怪至極。阿楣突然病逝一度成為她心中無法抹去的陰影,那兩年阿楣時常入夢哭訴,她死得冤枉。還有被樊薑杖斃的乳媼,她和阿楣是知道實情的,兩人相繼死亡,難道不是樊薑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