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窟的入口關閉後,宮嶽就跟著武坤回到越野車上。
武坤給他的保溫杯加滿熱水遞過去的時候,他看都沒看一眼,摘下眼鏡扔在擋風玻璃前,把副駕駛放倒就躺下了。
他背對武坤,從口袋裏掏出蟲壺貼在耳朵上。這樣,他雖然看不到,但可以聽到葉明瞻身上發生的一切。
武坤歎了口氣,把茶杯送到自己嘴邊,喝了一口。
六七個小時了,宮嶽幾乎都這麼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地躺著,聽蟲壺裏母蟲發出的叫聲。
母蟲的叫聲,不過是藏在葉明瞻身上什麼地方的小蟲叫聲的複述。
隻有一次,四個小時前,12點剛過的時候,宮嶽突然像觸電一樣坐直身子,把蟲壺狠狠砸向擋風玻璃。
擋風玻璃破了個拳頭大的洞.
蟲壺飛出車外後,宮嶽大吼:“還是要幫他!還是要幫!”
武坤看了他一眼,一個字沒說,下車去撿蟲壺了。
蟲壺掉在車頭前七八米的地上,瓶身幾乎被雪埋得看不見了。
這蟲壺用鏤空的黃水晶雕成,是專為第六代觱篥蟲量身定做的。通體透明,又小得像芥子母蟲關在裏麵,用特殊的藍光手電一照就呈現綠色,肉眼很容易就能看到。
蟲壺是蛋形的,握在手裏大小適中,剛剛好。
不過,武坤拿著它的時候一點兒也不舒服。
它冷得像冰,被宮嶽握了三四個小時的手溫,已經被落地這短短不到半分鍾的雪埋抹殺殆盡了。
坐回駕駛室,掏出藍光手電檢查母蟲是不是還活著時,武坤心想:這玩意兒就像葉明瞻,永遠捂不熱。哪怕宮嶽捧在手心裏二十年,隻要跟靳風混兩小時,這小子立馬就站到靳風那邊去了。
他們從朱雀窟回來後,武坤至少跟宮嶽建議過二十次,把靳風處理掉。
宮嶽每次都默不作聲。
發作過後,宮嶽又躺回副駕駛座上。這次,他仰躺著,可他用右手捂著自己的眼睛,所以武坤還是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母蟲還活著,隻是被劇烈的撞擊嚇得在蟲壺裏東奔西竄,吱吱亂叫。
武坤盡量把注意力從自己的素冥輪上移開,不然這蟲子的叫聲就像個一千瓦燈泡似的掛在他正前方的虛空中,閃得人眼暈。
“他在跟靳風商量怎麼逃跑嗎?”他把蟲壺塞給宮嶽時問了一句。
宮嶽不吭聲,抓過蟲壺再次緊貼在耳朵上。
武坤歎了口氣,“擋風玻璃壞了,風冷,換輛車吧。”
宮嶽還是不吭聲,武坤隻好從置物盒裏拿出抹布,團起來塞住擋風玻璃的破洞。
之後,他把駕駛座椅背放倒躺下了。
他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直到聽見宮嶽的怒罵才醒過來。
“這該死的混蛋!”
他揉著眼睛坐起來,看眼表,塗著熒光劑的指針指著4點過9分。
“怎麼了?”他問。
“靳風發現我放在明瞻身上的觱篥蟲了。”宮嶽眉頭緊皺,“我跟明瞻單獨在這兒的時候,把小蟲放在他耳朵背後了,結果……這混蛋竟然發現了!就在剛才。”
“那家夥的赤明輪……”
“明瞻的素冥輪也能感覺到。你怎麼搞的?第六代蟲子的聲音不是通過測試了?陰族、陽族,所有實驗對象都感覺不到啊!”
“我們的實驗對象裏可不包括他倆。”武坤搖搖頭,“第六代蟲子到了你這兒不也原形畢露?”
“我跟他們能一樣嗎!”宮嶽大吼一聲,攥緊手裏的蟲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