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盡頭的平台上盡是飛竄的雪燈蛾,嘰嘰聲震耳欲聾,飛揚的鱗粉眯得人睜不開眼睛。
葉明瞻鼻子、嗓子辣得要命,咳嗽連連。他拔出砍刀驅趕著擋路的兵蛾,朝堵在通道前那麵“雪牆”走去。
這“雪牆”由幾百隻蛾子築成。蛾子們腦袋攢動,鱗翅撲扇,扭著長滿絨毛的圓鼓鼓的肚子,你踩著我,我踩著你,拚命想往裏鑽。
從這麵會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瞬間休克的“雪牆”背後不斷傳來讓人頭皮發麻的抽吸聲。
會讓雪燈蛾吸得如此貪婪的,除了人的屍體,葉明瞻想不出第二種東西。
靳風說,通道裏現在隻剩七個人了。如果他的預測正確,那連西日莫那幫身強力壯、沒受什麼傷的家夥裏都有人完蛋了,其他拚死拚活逃回來的特勤隊員和琴師就更不用說了!
姚瑩、李漢庭和那眼神不好的老太太……葉明瞻嘴裏發苦,根本不敢想象那些老的小的現在成什麼樣了。
他捂著嘴,邊咳邊瞪著這麵讓人毛骨悚然的“雪牆”。他既想掄刀在“牆”上砍出條路,衝進去,又想轉身跑下台階逃走。
這時,靳風終於爬完台階,捂著口鼻慢條斯理走過來。
“幹嘛愣這兒?叫門啊。”靳風說。
“叫門?”
“不然怎麼進去?”
“可……”不等葉明瞻說完,靳風就亮開嗓子對著通道喊道:“喂,裏麵還有會喘氣的嗎?”
他喊聲未落,“雪牆”背後就傳來一聲驚喜的歡叫,“哎呀!”
“把你們的‘擋牆’清開。”靳風說。
“好!等一下。”這幹脆洪亮的嗓音是西日莫的。
幾秒鍾後,通道口左邊,距離地麵一米多高,靠近石壁的“雪牆”上突然破開個臉盆大的洞。原本堵在那裏的二三十隻兵蛾驚叫著一哄而散,其中三分之二的蛾子身上都有火。
接著,一具燒著的屍體從破洞裏飛了出來,吧唧掉到地上。
一著地,屍體就像灌滿水、油混合物的氣球一樣爆裂開來,血漿、火焰四散飛濺。
飛濺的火焰點著了幾隻兵蛾的翅膀,它們周圍的蛾子嚇得嘰嘰大叫,慌忙逃開。
葉明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靳風一把拉起他的手,把他拖到通道口左邊的石壁前。
他倆剛背靠石壁站定,又一具著火的屍體從那破洞裏飛了出來,砸在地上後隨即炸開。
更多雪燈蛾驚叫著飛開了。
第三具火屍又扔了出來,然後是第四具……
兩分鍾後,燃燒的血漿流遍了平台,皮開肉綻的屍骨橫七豎八扔了一地。
空氣裏彌漫著蛋白質的焦臭和化纖布料的糊臭。跟這氣味一比,雪燈蛾鱗粉那點兒辛辣簡直是毛毛雨。
與此同時,堵住通道口的“雪牆”左半邊露出了一個將夠人擠進去的洞。“雪牆”右半邊,兵蛾們仍舊擠擠挨挨,像歸巢的蜜蜂一樣擁在那裏“開懷暢飲”。
趁驚飛的雪燈蛾還不敢再次靠近,靳風彎下腰,閃身從“雪牆”的破洞擠了進去。
葉明瞻緊隨其後,也低頭擠進了通道。
一進去,他就讓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隻見通道口從地麵到四米多高的橫梁下,像壘麻袋一樣,整整齊齊堆著七具屍體。
這些屍體都像是在水裏泡了半個月,漲得十分厲害,皮膚晶亮如水泡,早已辨不出年齡、相貌,一看就知道是被雪燈蛾注入了消化酶。
通道兩米寬,這些腫脹的屍體一具具打橫一摞,剛好把通道口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