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葉明瞻仰臉朝他們頭頂的四根水柱看去。
起初從四季水間通道口下方的石雕玉露蟾嘴裏噴出來時,這四根水柱綠、紅、白、紫顏色各異。後來它們雪亮的交接點轟然炸裂,把它們都鍍成了銀白色。
此刻,這四根水柱仿佛四座液態的水銀橋一樣架在分水台上方。
“是下麵,萬水間的水。”靳風說話的時候手也沒停,仍舊就在撫弦。
“萬水間的……?”葉明瞻愣了一下,立刻轉身蹚著“橡膠地墊”下玉露蟾爛泥似的肌肉走到枕凹邊。
他兩手一撐“地墊”,伸長脖子,越過大大小小的毒腺往下看。
什麼也看不見。
玉露蟾此刻趴在分水台中央,分水台圍著石欄杆的台邊完全擋住了他的視線。
雖然看不到下麵的情況,但他聽到了翻滾的水聲。
水聲洶湧澎湃,漸漸蓋住了從玉露蟾嘴裏流淌出的琴曲。
突然,這醜蛤蟆所有毒腺上的皮膚同時像眼皮一樣張開,數百條灰黃色的黏舌齊刷刷從裏麵彈了出來。
這些舌頭彈出後迅速往中間聚攏,彼此粘連在一起,像根怪異的灰黃色立柱一樣矗立在玉露蟾背上。
這“立柱”直徑超過兩米,“柱頭”往上一伸,就頂到了四根水柱雪亮的交接點。
水柱交接點爆出一團刺得人睜不開眼的亮光。
與此同時,黏舌聚合成的立柱猛地往上一縮,竟把玉露蟾碩大的身體嗖一下吊離了分水台。
正仰臉瞪著“百舌立柱”和水柱們搞對接儀式的葉明瞻,被這嗖一下扯得上半身往前一撲,趴倒在一個比澡盆還大的毒腺上。
他的臉正撞在從毒腺裏彈出的黏舌根部,一股刺鼻的酸機油味頓時灌滿了鼻腔。
他連忙伸手一推想直起身子,結果手伸出去後不偏不倚,抓到了耷拉在毒腺周圍那一圈“眼皮”似的東西。
這玩意兒軟塌塌,黏糊糊的,摸起來就像從死豬肚子裏掏出的下水!
站直身子後他惡心得直甩手,完了定睛一瞧,隻見玉露蟾此刻就像盞巨型吊燈,靠背上的舌頭粘成的粗“電線”吊在分水台上方八九米處。
位置升高了,他視線不再受阻,可以越過分水台台邊看到下麵二三十米的巨石管道內壁了。
碧藍的激流裹挾著雪燈蛾的屍體,正像開鍋的牛奶一樣從下麵迅速湧上來。
水漫過透出杏黃色光芒的管道內壁,淹沒了盤根錯節的藤蔓,灌進布滿石壁的腔洞口。
“水灌進巢裏把雪燈蛾都淹死了,玉露蟾吃什麼?”葉明瞻扭頭問靳風。
“我彈第二招的時候,腔洞的密封門就落下來了,水灌進去四五米就被擋住了。”靳風說。
“通到這裏的所有腔洞都有密封門?”
“嗯。”
“想得真周到。”葉明瞻皺眉看著越升越高的水流,“這些水怎麼辦?我看不用半分鍾就會漫上來了。我們還真要像哪吒一樣,騎在玉露蟾背上翻江倒海啊?”
“不用。”靳風笑著說,“玉露蟾會把水抽幹的。”
“它拿什麼抽?”葉明瞻一臉愕然。
“肚子。”
“肚子?!”葉明瞻愣了兩秒鍾,轉身撐著玉露蟾枕凹邊沿硬邦邦的皮膚,縱身跳到剛才撞在他臉上那個毒腺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