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起身,站起身到一旁去披上浴袍:“你說什麼?”
“少卿回家這麼久了,你們的婚禮也該辦了。”莫敘時在那邊閑閑開口,“你訂個時間吧。”
慕昭宇沒有說話。
見他沒有說話,莫敘時倒開了口,他似乎可以看到他唇角微涼的笑意:“自從少卿出院,你一次也不來看她,慕昭宇,你現在連麵對的勇氣也沒有了?還是,你怕了?”
他皺眉,聽著莫敘時的聲音,直到背後貼上來的溫暖,緊靠在他背上,柔若無骨的手四處遊走。他隻覺得心煩意亂,伸手攥住那雙小手,倒是冷冷一笑:“我怕什麼?”
“既然不怕,那就選個日子吧。”莫敘時下了結論,語重心長,“慕昭宇,我說過,你是男人,就得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
莫敘時已經掐斷了線。慕昭宇站在那裏,許久沒有動。原以為他這一生,是永遠和她沒有交集了的。卻不料,她偏偏撞上門來。
公司幾個大的采辦工程招標,他對著數不清的供應商周旋,忙得頭昏腦脹,正是空隙之中,就聽見內線電話響了,他接起來,聽到秘書的報告:“慕總,有一位小姐來找您……”
他正沒好氣,以為又是哪個露水過客,刹時就冷了臉:“什麼小姐,沒見我正忙著呢嗎?這點眼力見都沒有?”說完“哢嗒”一下掛了見話,把秘書小姐要說的話全堵在嘴邊。
等到他忙完出來,天已經暗了,揚揚灑灑的天際居然下起雪來。一層層的如飛絮,又如飄著的一點鵝毛,沾在身上,就沒有了。他去倒車,剛走了兩步,就覺得不對勁了。
有人坐在大廳的軟椅上,斜身靠著,縮在他身後的陰影裏,似乎睡著了。
廳裏的燈已經在同事們下班的時候關上了,天地是晶瑩剔透的白色,她斜倚在那裏,襯著這一片清冷的白色,仿若是透明的,隻要一個呼吸,一次眨眼,就又不見了。
五十七天不見,一分一秒的煎熬,他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最後一次見她,是她出院。
他開著車,看她被舒沐苔接出來,臉色清寒,看不出表情。他沒敢上前,開著車遠遠的跟在身後。跟了一路,直到她到了家,進去了,他才走。
從此,他跟自己說,兩個人再也沒有關係了。
他曾經以為最難受的事情是相識相守不相愛,明明眼看著她,卻站不到她身邊。站到了身邊,卻站不到心底。可是當她不在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些都不是最難過的。原來,所謂最難受,卻是在他以後的每一個日子裏,都無法再見到她。
隻要想起這種可能,他的心就開始瘡痍滿目的疼。
他站在離她遠遠的位置,不敢上前。耳旁是雪花絮絮落下來的聲音,似乎是他的錯覺了,他幾乎可以聽見她綿長的呼吸。一動,一動。宛若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