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蘇薊年跑過來跟她說他學會了吹塤,不見麵的時候,可以吹給她聽。
莫央神思恍然,一刹那,仿若真聽見了清洌的塤聲。
她抬起眼,在眼底看到熟悉的背影。
低沉幽婉的塤聲響在耳際,這不是幻覺。
阿年?阿年?
她立在白洌洌的雨霧裏。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夢裏。
那人抬起頭來,可這分明是另一張臉。
看到她,對方顯然有些意外,有些不確定,他低低開口:“莫央?”
莫央聽出他的聲音,扯開笑,霧氣掩蓋眼底的情緒:“是我,你是沈薊年?”目光越過他到身後的墓碑,目光落到蘇氏上麵。
看出她的疑惑,沈薊年開口解釋:“這是我姨母,今天是她的忌日。”
她點點頭,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麵對。扯了扯唇角:“真巧。”
沈薊年看到她的花束,側身讓開。
莫央放下花束,蹲下去,輕撫蘇姨秀美的容顏,將眼角的淚滴逼回身後。
下一刻,她站起身,眸色澄明,看不出任何異樣。她跟他道別。
沈薊年說:“剛好,我也正要下山。”
兩人相攜下去,莫央忍不開口:“蘇姨有個兒子…”
“我知道,蘇薊年是不是?當初我母親和阿姨就商量好了,兒子都叫薊年。你不必驚訝。”
“……”
“前些年我還在國內的時候,阿年要曾要我教他吹塤呢。”沈薊年揚了揚手中的塤,有些傷感,“沒想到這麼多年隨母親回國的時候,就聽到蘇姨遇到這樣的事,再見麵,卻已是陰陽兩相隔。”
“……”難怪她會覺得他是這樣的熟悉,連塤聲都是一樣,居然還有這樣的一段往事,可是阿年卻從未對她說起。
思緒停在這裏,酸楚疼痛,阿年瞞了她的事,又何止此一件?
她笑,驚天骸浪的情緒從心口流向四肢。
沉默了一會兒,她聽到沈薊年開口:“莫央,我送給你的東西,你能還我麼?”
她沉在思緒裏,回神:“東西?什麼東西?”
沈薊年訝然開口:“你沒收到麼?我在川陽交給了你們家阿姨,她說會交給你。”
偑姨?
她從未對她說起過此事。
莫央有些好笑,他送出去的東西居然還會要回,此人行為從來匪夷索思,她隻是笑著點點頭:“回江城後我問問偑姨,找個機會還給你。”
沈薊年點點頭。
到山下,雨就停了,可是雨霧繚繞,薄紗一樣。彼時回頭相望,山上山下卻是兩個世界。
走到分開的路口,沈薊年沒有要送她的意思,利落的和莫央作了別,兩人各自分開,各自走向彼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