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奎努力想要爬起來,可是根本做不到,以前跟他交手的人,遠的不說,就說薛杏,都被他打趴下了,他總算體會到了那些人的心境。
屈辱、悲憤、而又絕望。
徐奎抽搐著,似是心有不甘,可那又怎樣,他根本站不起來!
他花費了不少心血,這才越獄成功,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也沒打算逃跑,他這一回出來,主要想了結自己的心願,替弟弟還有老媽報仇!
他知道殺死弟弟的那個女人,在弟弟死後沒多久,就自殺死了,可是她還有一個孩子,這個仇,自然要著落在她的孩子身上。
於是,他找到了她的孩子,小星。
這一路上,他本來有無數個機會殺死小星,可是他沒有這樣做,洪三所說的“儀式感”固然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太過自信,或者說自負。他覺得以他的實力,想要殺死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做得到!
所以,他並不急著下手,將他帶來了這裏,想當著弟弟的麵,將他殺死。
可是,他隻猜到故事的開頭,沒猜到故事的結尾。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有洪三這種級別的人物跑來搭救小星。
徐奎氣息微弱,說:“是……傳說中……的‘伏羲手’嗎?”
洪三心想:“你都快死了,還管這些幹嘛?”他說:“你猜。”
徐奎說:“為什麼……要壞我好事?”
洪三說:“因為你所謂的好事,對我來說,是壞事。”
薛杏說:“你快……快把他銬起來,等他……緩過氣來……就麻煩了。”
洪三說:“你怎麼還沒緩過氣來?”
薛杏被他噎得差點吐血,這不是因為受傷太重嗎?洪三說:“他跟你一樣,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遠處有警笛聲傳來,這單調而又刺耳的警笛聲,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在宣判徐奎的命運。
洪三從老武身上,摸出手銬,將徐奎給銬了,他說:“這功勞,是老武的。”
薛杏說:“我沒說這功勞……是我的。”
洪三說:“要是你肯聽我的話,等大部隊來了,再進來,你就不會像條死狗一樣趴在這裏了。”
這話實在太傷人自尊了,可偏偏又是事實,薛杏就是想不承認也不行。
洪三說:“老武隻是暈過去了,沒有生命危險,我先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你就不能扶我起來嗎?”
薛杏幽怨的眼神能將人給殺死,她勉強撐起一個高度,偏偏又重新回落。這是她入行以來,受傷最重的一次,而且是在拳腳上吃了對方的虧。
洪三說:“地上涼,多趴會兒能下火。”他說著,撿起自己的天堂傘——這可是小姨的傘,不能說丟就丟,撐開來,然後抱起小星,兩人走進大雨之中。
薛杏氣得胸脯發漲,偏偏又無可奈何。
其實真正感到無可奈何的,還是徐奎,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骼像是碎了,再也撐不起他這具龐大的肉身,這輩子就隻能這樣趴著,像一灘爛泥。
當然,他也知道,他這一輩子,沒多少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