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車禍現場最近的醫院裏。
仿佛被冰凍在黑暗的湖底,茹月兒感覺到仿佛置身於一片漆黑之中,周身冰冷徹骨,疼痛難忍。她好想醒來,好想擺脫那些痛苦的感覺。但是,湖底的冰那麼厚,那麼冷,她似乎隻能虛弱地躺著,等待著。
“月兒,月兒!”輕輕的呼喚,溫柔的呼喚,熟悉的聲音裏有心痛、有疼惜、有擔心……
“月兒,月兒!”焦灼的呼喚,緊張的呼喚,熟悉的聲音裏有心痛,有難過,有擔心……
仿佛有陽光慢慢照射進來,湖底的冰層一點點地融化。
不知過了多久,茹月兒慢慢地睜開眼睛,強烈的陽光線讓她有短暫的失明。
然後,她看清了江白俊熟悉的臉,以及那熟悉的臉上她從未見過的混雜著焦灼的、痛苦的、擔心的神情,他的濃黑的眉毛深深地皺起,墨黑眼睛裏卻閃著驚喜的亮光。
“月兒,你醒了?”江白俊的聲音裏有驚喜的哽咽。
“月兒,你終於醒過來了。”蘇朗傑的欣喜的聲音顯得有些陌生,他的頭上纏著紗布,臉上的表情同樣欣喜若狂。
有那麼一刻,茹月兒大大的眼睛裏是空洞的茫然,她仿佛沒有看到他們或者她仿佛根本不認識他們。
“月兒?你感覺怎麼樣?”江白俊的臉上出現了茹月兒從來沒有見過的慌亂神情。
“月兒?你還認識我嗎?”蘇朗傑的臉上也有茹月兒從來沒有見過的驚慌和擔心的神情。
茹月兒想要對他們微笑,想要回答他們的問話,但是,她卻虛弱得找不到聲音,似乎身上的神經全不聽從她的指揮調配。她隻能怔怔地看著他們以及他們身後潔白空洞的病房。
回憶的片段在茹月兒的腦海裏飛掠而過:刺眼的車燈,在車燈的照耀下微微反光並不斷放大的樹幹,“砰!”的巨大聲響……一個恐怖的感覺出現在茹月兒的腦海裏——車禍!
多吉!茹月兒忽然回憶起車禍之前金多吉猛地轉動方向盤讓原本迎麵撲向她的那棵大樹衝向他自己。
“多吉!不要!”茹月兒想起車禍前自己恐怖的尖叫。
“多吉!”茹月兒驚叫起來,發出虛弱卻尖利的奇怪聲音,同時,她掙紮著想要坐了起來。但是,她根本動彈不得。頭上像被人猛烈地捶打著似的疼痛難忍,左腳也傳來鑽心的疼痛。
“月兒,不要動。”江白俊的聲音擔心得變了調。
“月兒,你想要什麼?”蘇朗傑也緊張地問道。
“多吉……”這一次,茹月兒的聲音終於比較清晰了,她詢問地看向江白俊。
“多吉在那裏。”江白俊指了指茹月兒的另一側。茹月兒才發現床的另一側還有一張病床,床上的金多吉一動不動地躺著。
“多吉他……”死死盯著床上了無生氣的金多吉,茹月兒仿佛隨時會撲過去一樣,她的眼裏充滿了恐懼和脆弱。
“月兒!”江白俊握緊茹月兒冰冷無力的手,嗓子裏有感激的哽咽:“多吉他沒有事,他隻是睡著了。”
“月兒,多吉他傷得不重,他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一向風流倜儻的蘇朗傑也忽然有一種又想哭又想笑的狼狽:“你救了他,月兒,是你救了多吉,救了車上所有的人!你還記得嗎?”
蘇朗傑的腦海裏閃過當時的畫麵:在最後關頭,茹月兒竟然忽然撲過去,轉動方向盤,讓那棵大樹撞向她自己。由於她的動作很猛,車子急劇地轉向,幾乎是緊貼著那棵大樹的樹幹駛過去。之後,在撞向前方的另一棵樹時,車的速度已經減小了很多。
所以車子撞到大樹時,坐在後麵的人們幾乎都沒有受傷,隻有坐在駕駛座的多吉受了輕傷,而受傷最重的是迎麵撞在大樹的茹月兒,她昏迷了兩天。謝天謝地,她終於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