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擔心在院子被人聽到,李雲菊衝上來掩住莫小南的嘴巴:“死妮子,你嘴上沒把門的,看我撕爛你的嘴!”
李雲菊拽著莫小南的胳膊將她拖進屋子裏,她們身後,莫小青從怔愣中回過神兒來,轉身迅速跟了進來。
屋子裏,莫小南正跟母親強著:“媽,我沒瞎說,毛鳳偉真回來了,他今天到學校去找我……”
莫小青衝上來,一把拉住妹妹的胳膊:“毛鳳偉為啥找你?他跟你說啥了?”
“他讓我帶他找你,我沒幹。”莫小南沒好氣兒地回答她。
李雲菊在一旁插嘴,說:“二閨女,你總算做了件好事兒,可不能讓那毛鳳偉見到你姐!”
莫小青就不愛聽母親這話,說:“媽,寶泉縣這屁大點兒地方,他找到我是遲早的事兒。”
李雲菊搓著手在地上轉磨磨:“毛鳳偉肯定是衝那筆錢來的,他萬一開口跟你要錢可咋整?”
“媽你就知道錢,錢還不是人掙的?大不了我們出去借了還他,借不到就砸鍋賣鐵、賣房子,總能還得清!”莫小青咬牙說,她心想豁出去了,決能讓人給拿捏著。
“可是那樣的話,咱們……”李雲菊一臉愁雲,砸鍋賣鐵賣房子女兒說來輕巧,賣了房子莫家三口住哪兒去啊?可她也知道,這恐怕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這時,一旁看熱鬧的莫小南開口說話了,她說:“我看那毛鳳偉又是轎子,又是金鏈子的,不像是找我姐討債的。”
李雲菊和莫小青互望一眼,滿眼疑狐。
“不是,那毛鳳偉不是欠了一屁/股債跑路的嗎?”李雲菊不確信小女兒的話。
“轎子和金鏈子是人家的事,說明不了什麼。”莫小青顯得比較冷靜,她回頭說,“小南,你仔細跟姐說說,那毛鳳偉都是怎麼跟你說的。”
莫小南見事關自己家存亡的大事,不敢怠慢,就將她與毛鳳偉見麵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將給母親和姐姐聽。
莫小青聽著,心裏分析著,就毛鳳偉和莫小南的交談內容來看,他並未提到那筆錢,提到的隻是和她之間的感情。難道他真的是衝著她與他的那段地下情而來?
莫小南說,毛鳳偉讓她務必轉告姐姐,說他已經和他之前那個老婆離婚了,這次回來,就是來娶莫小青的。
聽到此,李雲菊眉毛輕輕一挑,說:“小青啊,我看那個毛鳳偉不像是在撒謊,不過你也別急著答應他嫁給,先摸清他的底細再說。”
莫小青白了母親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毛鳳偉了?”
“你們兩個之前不是……”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莫小青不想就此事與母親爭執下去,她腦子很亂,有些事需要好好捋順一下。
“我累了,回屋躺會兒,吃飯不用叫我!”莫小青說完轉身回房去了。
莫小青躺在房間裏,往事曆曆在目。
那時她從縣技校畢業,找不到工作,縣紡紗廠正好在招人,聽說去了紡紗廠就可以端上國家的鐵飯碗,人們都爭先恐後地把子女往裏送。
紡紗廠的名額有限,報名的人又多,一般人很難進得去。當時父親莫永利還有些關係,也有錢,就想辦法把她弄進了紡紗廠。
進了紡紗廠她才知道,這裏的工作並不輕鬆,還十分枯燥,整天麵對著一堆機器,窩在低矮的廠房裏就是一天。她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找當時的廠長毛鳳偉,向他提出換工作的要求,並且向他出示了她的技校畢業證,表明她原本是學財會專業的。
她沒想到,毛鳳偉當即就同意了她的請求,把她安排進了廠裏的財會室。
莫小青在財會工作了一年多,廠裏對她的特殊照顧不知看紅了多少人的眼,她們都羨慕她,羨慕她一進廠就得到廠長器重,工作條件和待遇比其她人都好。
當然,也風言風語傳出來,說是她人長得好看,被廠長看中了。
莫小青當時隻有十七、八歲,心高氣傲的她哪裏受得了這些閑言碎語?她哭著跑去找毛鳳偉,質問他是不是像外麵的人說的那樣,因為中意她所以才把她安排進財會室的?
毛鳳偉聽了哈哈大笑,說:“你是怎麼進財會室的你自己不知道嗎?不是你自己主動提出要求,說自己是學財會的,所以想學有所用嗎?”
“可是,和我一起進咱們廠的女工中,學財會的又不是我一個人,你為什麼單單把我安排進財會室?“
毛鳳偉攤攤手,說:“她們又沒跑來找我換工作?她們自己不主動,難道還要我主動去找她們?”
毛鳳偉走過來拍拍莫小青的肩膀,說:“小青啊,咱們廠好幾百號女工,你知道我為什麼最欣賞你嗎?我最欣賞的就是你敢於爭取、追求上進的精神。你記住,想要的東西就得自己去爭取,別等著天上掉餡餅!”
毛鳳偉的這句話深深烙印在莫小青的心裏,包括毛鳳偉追求她的時候,她不拒絕而是主動投懷送抱,包括後來對林柏鬆的愛戀,她都是在踐行著這句“想要就自己去爭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