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餓?還不快吃?”小三身穿夜行衣,手指輕撫椅子扶手,素白的手,漆染的發。眼微紅,瞪她一眼,粗聲低喝。
從前她的身手雖在他們幾個之下,但也不至於接個東西都能閃著腰。她現在,連正常跑跳都要小心……
雲弄歡再不敢廢話,拆開油紙包,是香噴噴軟酥酥的翠玉豆糕。他們幾個都有一種莫名的默契,隻要單獨行動,彙合時一定會給她帶各種各樣的零嘴兒。
雲弄歡吃了一塊便飽了,頗不雅的打了個嗝。
“再吃點。”小三惱了一陣也就原諒了她的失言,見她貓食一樣的食量,忍不住皺了眉頭,要她多吃點。
雲弄歡摸著肚子求饒:“我歇會兒再吃行嗎?”
她現在比起剛中毒那會兒已經好多了,小三那時候變著花樣給她弄吃的,她吃進去多少便吐出來多少,人瘦的風一吹就能倒。她還能無事人一樣跟小三玩笑,嘿,你說人孕婦也沒有我這麼能吐吧!可憐小三七尺男兒,那眼淚硬是飆的她都心驚。安慰人也是個技術活,這個活兒到了她這裏,便拙的讓人鄙視,她當時是這樣安慰飆淚的小三的:沒事沒事,小爺我就當提前體驗了孕婦的感覺,以後真懷了咱也不怵啊。小三邊飆淚邊瞪她,一轉身卻又回了小廚房鼓搗不停。
她又歇了會兒,小三緊盯著她,她沒法,隻得又塞了一塊豆糕下肚。
小三終於滿意,遞了水給她:“他沒起疑吧?”
她的本性在小三麵前自然不用掩飾,癱在軟椅裏,翹了二郎腿道:“我的演技你還不放心麼?若砸了,也對不起你請教習嬤嬤花的大價錢啊!”
她想了想,又道:“今天晚飯時他親口說了寧盡歡已經不在了……當年放火燒未央宮時沒有出任何紕漏,他就算懷疑,也隻會以為我是南夷訓練的細作,因此才會對他與寧盡歡如此熟悉……”
“那就好。”小三低聲道:“我極擔心你麵對他時會忍不住……”
雲弄歡笑了笑,那麼多心理建設不是白做的。不想再提那個人,她轉移話題:“你有回百樂穀嗎?”
小三點頭,如寒星的雙目溢滿悲傷:“他們墳頭都長出了雜草……我替你祭拜過了,帶了寧叔最愛的花雕和鹵豬腳。我想,寧叔一定很希望下次去祭拜的人是你……”
雲弄歡抿唇,鼻端酸酸的,卻還是笑著:“嗯,終有一日我會親自回去祭拜他……們。”
終有一日,她能回得去。回到開滿野杜鵑的山穀,回到最初被稱為家的地方。到那時,曾被燒禿的山頭,終會再開出滿山鮮豔,像彩霞繞林的杜鵑花。
卻不是現在。她現在還不敢回去看焦糊糊光禿禿的百樂穀,也沒臉麵對那一排排名姓不清楚的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