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的車駕確實寬敞,除了楊廣一人一椅外,還備有書桌,上麵放著未批完的奏章,另外還有餐桌,再往裏隱約可以看到龍榻。楊廣身後有兩名宮女伺候,旁邊有一名內監候命,車駕門口有四名內衛隨時防備突發事件,總之在宮裏是什麼樣,在車上就什麼樣,就是現實版的房車。
李向跟著胡內監進了車駕後,胡內監悄悄的退了出去。楊廣並沒有因為李向的到來停下手中的筆。車中氣氛一時緊張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楊廣才放下毛筆,揉揉發酸的手腕兒,抬頭示意需要喝茶。後麵一名宮女隨即把準備好的茶端到麵前。楊廣抿了一口,又交給宮女拿下去,才看到麵前跪著的李向。
此時的李向一肚子怨氣,不為別的,就為跪了這麼久。不怕讓人等,好歹給個座位啊。跪了這麼久,腿已經失去了知覺,麻木的像別人的一樣。楊廣看到李向居然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不由一愣,再看李向臉上痛苦的表情,才知道他跪在那裏有一段時間了,便道:“下麵跪著的可是李向?”
李向聽見問話,偷偷的抬起眼瞧了一下上邊,又迅速的低下頭答道:“草民晉陽李向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相當的洪亮。
“好,起來吧!賜座!”作為皇帝,楊廣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這些人見到自己有的惶恐到極點,有的狂妄到極點,有的興奮到極點,但他從未見到過一個孩子能鎮靜到極點,不由的對李向高看一眼。
就在之前楊廣見到了悄悄離宮的錦雲公主,象征性的訓斥了一番,又聽她講述了一路上的遭遇,待聽到李向如何說服龍三,如何救下自己寶貝女兒的事情後,就對李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特別是聽說李向的家鄉,人們可以上天入地後,更是馬上便要派人去找到李向。錦雲公主同樣高興,因為在她的意識裏李向就是她的玩伴,可以給她許多好玩的東西,李向能得到的喜愛,她當然高興,還說李向現在也隨著她一起過來了。楊廣大喜,不但沒有責怪錦雲,相反還賞賜了不少吃的玩的,然後吩咐蕭後帶著錦雲去後麵的車駕,他留在這裏一邊批奏章,一邊等李向到來。
李向從後世而來,雖然沒有見過皇帝,但影視劇卻看了不少,見到皇上該怎麼樣都是知道的,雖然有區別,但也差不到哪去。所以一聽楊廣賜座,李向又高聲說“謝陛下!”然後才慢慢的站了起來,跪的時間有點兒長,腿還沒有緩過來,差點摔倒,還好後麵送進來胡凳的內監扶了一把才沒出醜。李向感激的看了內監一眼。然後施施然的坐在了凳子上。其實一般被皇上賜座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半個屁股挨著凳子邊就好,李向卻是一屁股就坐的踏踏實實。他不是不知道坐實了不對,但他想要是坐個凳子都像紮馬步一樣累,那還不如不坐了呢。
待坐好後,李向才抬頭仔細的看了看楊廣,青白的麵皮,細長的眼睛,隆鼻擴口,下巴上三縷長髯,頭上戴著十二珠皮弁(注1),金池鑲玉,穿著皮弁服,腰纏玉帶。如果除去身上衣服不看的話,李向甚至認為麵前是一位仙風道骨的神仙,放在後世也是一個顏值頗高的演員級人物。
楊廣看著李向的每一個動作,想從中發現李向的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李向剛十歲,個頭卻有十二三歲男孩子那麼高,趕不上成人但也算同齡中佼佼者了。麵色土黃,眉清目秀,那雙眼睛的確不大,細細的、長長的,眼梢微微地向鬢角挑去;眼球雖不黑,但目光流盼時,瞳仁裏仿佛不時有一顆顆火星迸發,不時的閃耀著智慧的光輝,又敏銳,又細致,讓你幾乎覺得他有妖法。單眼皮,睫毛並不長,但又密叉黑,使眼睛圍著雲霧一般,朦朦朧朧的,顯得深不可測,神秘、誘人。楊廣甚至覺得這個孩子有種說不出的王霸之氣。
“李向,你是哪裏人士,家中可有父兄為官?”看到李向的氣質,楊廣認為這個孩子一定是朝中為官的子弟。
“回陛下,草民家就在這晉陽城裏,隻是草民昨日出外踏青,不慎墜下山崖,醒來後有些事情便記不清楚了,所以草民無法回答陛下所問。”李向隻能這樣回答了,他到現在也沒有回到過家裏,也沒有見過家人,怎麼回答?
“哦?你是說你昨日受過傷?難道是離魂症?”楊廣更加好奇了。
“草民也不清楚,隻是能記得一小部分過去的事情,就連草民家在哪裏都忘記了!”
“哈哈,真是奇怪啊!你連家在哪裏都不知道,怎麼能想出辦法救了朕的公主啊!”
“草民一開始也不知道那便是公主殿下,隻是良心告訴自己應該那樣去做。”
“那你就不怕那些歹人連你也一起殺死嗎?”楊廣眼睛死死的盯著李向,想從中看出哪怕一絲絲的慌張,從而確定這個人是不是故意接近公主,以期達到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身為皇帝總是有許多的猜疑。然而讓楊廣失望的是,這個孩子一直是波瀾不驚的回答著他的問話。
“草民也想過會被殺死,但草民一想到無辜的人就要受到傷害,而真正的幕後凶手卻逍遙法外,這是草民不願看到的。雖然草民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孩子,但正義感是不分年齡大小,不論富貴高低的。隻要心中存著正義感,一切都不是那麼可怕的。”李向侃侃而談,大義凜然,不知道他性格的人一定會被他感動。李向很清楚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前世也有過幾次麵試的,現在對他來說當然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