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統領是一個身材健碩的黑大個兒,兩隻銅鈴眼時時都是寒光閃閃,看到的人往往會心生畏懼。他翻鞍下馬,走到宇文成都麵前抱拳施禮:“宇文將軍,末將不知將軍到來,失禮了。”
宇文成都慌忙雙手扶著他的臂彎笑道:“崔老將軍,嚴重了,我是來傳陛下口諭的,因此來的突然,老將軍還是先接旨吧。”說著宇文成都放開崔彭,整理了一下衣襟,筆直的站在崔彭麵前。
崔彭馬上整整盔甲,單膝跪地,口稱:“右備身府副都統崔彭恭聽聖諭。”後麵的將領和兵士們也全部跪倒,一大片金光閃閃的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宇文成都正色說道:“皇上口諭‘著張方洛率其部下暫退出公主親衛,赴李侍中府中聽其調遣,張方洛領右備身府副都統職,薪俸同職,手下其餘人等皆升一級,薪俸同職’”說完看看麵前跪著的諸人問道:“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崔彭答道。回頭一看張方洛茫然的看著宇文成都,便低聲道“還不謝恩?”
“啊,哦,末將領旨謝恩。”他手下的那些人也都領旨謝恩,這才都站起身來。
張方洛本來心裏不舒服,可聽到聖諭說給他升成了副都統,就有些突然,畢竟救回錦雲公主都好幾天了,他還以為這回沒有他們的功勞呢,突如其來的獎勵讓他有些回不過神。更加驚訝的是他們被派到了一個侍中家中聽候調遣,這就有種將他們這些人束之高閣的意思,對於把征戰沙場當做榮耀,馬革裹屍當成目標的軍人來說,去給什麼侍中看家護院,還不如讓他們直接去戰場上戰死舒服。所以張方洛愣是沒反應過來。
宇文成都以為張方洛是升了品級激動的忘記了謝恩,所以也不追究,隻是在一旁對張方洛拱拱手說:“恭喜張將軍了,收拾好東西,明天去我那裏,我安排人領你們去李侍中府中。”又看看崔彭道:“老將軍,在下還得回去複命,就不耽擱了,下次請將軍吃酒。”
崔彭一抱拳說:“好,宇文將軍慢走,末將不送了。”
看著宇文成都騎馬離去了,崔彭拍拍張方洛肩膀說:“想開些,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皇命不可違,到了那個侍中府上千萬不要惹事,實在不行,你叫人給我捎信兒來,我來想辦法,你可聽明白了?”
崔彭的年紀比張方洛整整大了二十歲,和張方洛的父親原來同是鷹揚府副郎將,張父在征討南陳的戰爭中受重傷,無法再留軍中,當時十六歲的張方洛便蔭父職來到了軍中,於是張父便把張方洛托付給了崔彭,可以說是崔彭看著張方洛長大的,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所以張方洛的那點兒心思崔彭是知道的,隻能用話來把他壓住,擔心他犯渾把什麼侍中給得罪了。要知道侍中是隨時可以見到皇帝的人,得罪了他就等於是在皇帝那裏掛上了不好的名號,那以後要是有什麼升遷的機會是不會輪到他了。
張方洛心裏也清楚事已成定局,沒法更改了,隻是有些憋悶,於是對著崔彭說道:“沒事,叔父,我曉得。”崔彭也不便再說什麼,便叫他把那些手下好好調教調教,不要去了丟親衛營的人,然後就轉身走了。
他一走,張方洛手下那些兵就吵鬧開了,管勇、孫貴嗓門兒最大,“這叫什麼事兒,明明咱們是有功的人,現在卻升了一級不用咱們了,這不明擺著卸磨殺驢嗎?”,那邊還有附和的道:“可不是,咱們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又不是沒見過死人,好好的當著兵,吃著糧,又沒犯錯,憑什麼這樣對咱們?”。
辛羽不愛說話,這時他站出來道:“咱們還是看看張頭兒怎麼說吧。”說著率先走到了張方洛身邊。
張方洛當然聽到了他們說的話,心裏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作為這些人的領導他知道自己不能犯渾,於是便叫道:“剛才誰叫喚的最厲害,來,到我這兒來。”說著招招手,眼睛瞪著眾人。
眾人互相看看,都沒有動。孫貴渾人一個,搖頭晃腦的就走了出來,“張頭兒,我說的不對啊?咱們本身就已經上不了戰場了,現在還成了人家的看門狗了,弟兄們心中不忿,說了幾句,沒啥大不了的。”一副天是老大,他是老二的架勢。
張方洛抬起腿就是一腳,揣在孫貴的屁股上“嘭”的一聲,孫貴踉蹌了一下差點兒栽倒,回頭卻嘿嘿的看著張方洛笑了笑又說:“老大不喜歡聽,咱們就不說了唄,還真踢呀!”又用手揉了揉屁股,齜牙咧嘴的看著好像很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