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本子上每一頁都畫著不同的畫,旁邊有字解釋。
第一頁畫的是一個圓形的小盆,白色的菜一層一層疊著圍成一個半球狀扣在盆中央,旁邊點綴了一圈兒蘿卜做成的小花,再看旁邊的字寫道:“胭脂扣,新鮮菘菜(注1)配以蘿卜,色彩鮮明,清爽利口,多食可促進腸胃消化,每份貳拾錢。”旁邊還有阿拉伯數字標注。
下一頁是一個梭形盤,正中間畫了一條鯉魚,身上澆著淡褐色的汁液,身側幾根芹菜點綴,旁邊寫道:“戲草靈魚,鯉魚澆汁燙熟,作以芹菜下口,爽滑多汁,回味久遠,多食可使眼明目清,每份叁拾伍錢。”後麵也是阿拉伯數字。
接著幾頁都是有圖有字,什麼魚幹膾、咄嗟膾、渾羊歿忽、金齏玉膾、串脯(注2)等等,都附有功效價錢,說的清清楚楚。
楊廣每一頁都仔細看了一遍說道:“你們東家真是有心啊,這樣的東西都能想出來。”
服務員笑道:“東西是東家想的,圖卻是一位小姐畫的。”
“真是一位奇女子啊!”楊廣不經感歎。
又來回看了一遍,覺得什麼都好,便道:“把這所有東西,統統上一盤,我要好好看看。”
服務員笑著道:“客官隻有五人,這些菜夠二十人用食的,全部上來的話怕是吃不了的。”
四個伴護第一次見敢頂皇上嘴的百姓,便要站起來,楊廣用眼神喝止住,然後問服務員:“哪有你這樣賣東西的,怎麼還嫌客人點的多嗎?你們東家知道了不會找你麻煩?”
服務員依然笑著道:“這就是東家的意思,他告訴我們要適當的給客官建議。因為東西多了吃不完就浪費了。糧食來之不易,何況還有很多地方的百姓沒有飯吃呢,我們每個人少浪費一點,就可以救活好多餓肚子的百姓。”
楊廣聽的愣住了,這是個什麼樣的東家,從一餐一飯的小事,都能想到百姓的生活,這樣的人怎麼就埋沒在酒樓當了東家呢?他有強烈的欲望想要見見這個東家。
看服務員還在這裏站著便道:“那你就看著我們的人數,上幾道菜吃飽就好。”
服務員笑笑點點頭,去櫃台那邊點菜了。
楊廣看著滿大廳的人,再看看這間酒樓裏的小二、服務員和掌櫃,心裏總是覺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沒有出來了,已經不太適應這些變化了。
不一會兒菜就上來了,楊廣仔細的品嚐著每一道菜。也許是在宮中吃膩那些禦廚做的飯,發覺這裏的飯菜格外的好吃,不一會兒便吃了個盆光碗淨,就連那四個伴護都不顧皇帝在場,吃了個半飽。
楊廣摸摸肚皮,感覺第一次吃飯能吃到這麼爽的,很高興。
服務員又過來問還需要什麼,楊廣便問道:“你們的東家現在在嗎?我想見見他。”
服務員搖搖頭道:“我們東家很忙的,這段時間都不在晉陽,你要是有什麼事的話,過段時間再來吧。”
楊廣有些可惜,不過也隻能這樣,便說道:“那就這樣吧,對了,你們說的李記雜貨鋪和李記書鋪在哪裏?我想去看看。”
“東市和西市都有的,隻要去了一問,大家都知道的。”服務員回答的很幹脆。
楊廣一聽便急急的要結帳走人。不過他忘記了他身上從來沒有帶過錢的,於是便讓幾個伴護先付。沒想到伴護出來的急,也沒帶錢,這下尷尬了。
楊廣紅著臉,站在那裏,不知道怎麼辦了,這估計是曆史上唯一一位吃完飯沒錢結賬的皇帝了。他的樣子很難看,服務員估計是發現了,便去和掌櫃的說了。
掌櫃的過來看看楊廣說道:“看客官的穿著和言行,就知道不是賴賬的人,也許是出門急沒有帶錢,沒關係的,誰也有遇到急事的時候,這次就算了,你們走吧。”
楊廣臉更紅了,憋了半天才說道:“真是沒帶錢,不過我可以給你店裏留下一幅字,你們東家回來,你給他看,他應該知道我是誰的。”
說著也不等掌櫃的同意,便到櫃台前,拿起毛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了“良心菜”三個大字,然後掏出印章在上麵蓋上了印,擱下筆,便逃一樣的走出了酒樓。
掌櫃的笑笑沒說什麼,拿起那張紙一看,恩,字寫的不錯,再往下看,“大業德光”的印章很清晰的印在那裏。忽然掌櫃的有些發顫,看著那個印章喃喃道:“皇,皇帝啊!”
楊廣逃出李記酒樓,回頭看看,對自己逃跑一樣的行為有些發笑,在門口自己樂了起來。但他馬上就注意到“李記酒樓”牌匾兩邊的木刻對聯,上聯是“粥有飯有餓者可進切勿在意”,下聯是“錢無物無饑者能來不要多心”,發現好像自己就是對聯上說的那人,於是立即迅速的領著四個伴護朝著西市走去。
相對於東市的來說,西市實在是太熱鬧了,來來往往的人們可以用接踵摩肩來形容。楊廣隨便找人問了一下,便找到了李記雜貨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