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一邊臉上帶著笑,應付著賓客,一邊小聲的叫道:“夫人,是不是又難受了?”
許久沒有回音,李淵便坐不住了,回頭一看竇夫人,臉上掛著笑容,閉著眼,就像睡過去一樣。
李淵大驚,伸手顫顫巍巍的在竇夫人鼻下一探,便跌坐在椅子上,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李建成和李元吉跑了過來,看看李淵的樣子,趕緊抱著竇夫人叫道:“娘,娘!”
李元吉問道:“大哥,娘怎麼不答應我們!”
李建成已經哭成了淚人:“娘,娘走了!”說完抱著竇夫人身子,痛哭起來。
賓客們陡然見到這樣的變故,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喜事變成了喪事!
李淵強忍著悲痛站起身說道:“各位對不住了,內子她,她剛走,諸位還是先回去吧,待我料理完後事,再一一過府賠罪!”
“國公節哀!”眾人也是有眼色的,紛紛給李淵施禮,都走了出去。
李元吉這才明白,娘親真的走了,再也回不來了,大叫一聲:“娘!”然後昏死過去。
下人們也慌了,幾人過去扶著李元吉,不知該怎麼辦。
李淵怒道:“慌什麼!先把他扶下去,找郎中來看。李芳呢?去把那些紅燈籠都裹上白紗,府裏所有紅色的東西都撤掉,快去。”
李芳趕緊出去辦事,心道:“怎麼最近老是出現這些事情,好好的喜事,還趕上夫人去世。”夫人對他不錯,李芳也是老淚縱橫,唉聲歎氣的下去了。
“建成,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去找世民,問問他都準備了什麼?趕緊搭靈堂了。”李淵安頓著每個人做事情,他不敢去想竇夫人已經走了,怕自己都堅持不住,隻能靠這樣才能緩解心中的悲痛。
進了新房,李世民坐在凳子上,久久沒有說話,隻是一杯酒一杯酒喝著。
出塵坐到榻上,等了許久,也沒見李世民說話,便撩起蓋頭一角看了一眼,見李世民的樣子,她索性將蓋頭揭開說道:“知道你不是情願的,我也不是!所以你不用內疚,也不用怕我難受。”
李世民有些尷尬的笑笑說道:“既然已經成了夫妻了,我也不會虧待你的,出塵想多了!”
“沒有想多,你心裏怎麼想的,我都知道。對了,我剛才看到那個女子了,末末,對吧,她在府外哭著呢!”出塵的話瞬間就讓李世民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那是末末?”李世民緊張的問道。
出塵搖搖頭苦笑道:“一定是的,誰會在你成親的時候站的遠遠的哭成淚人?”
李世民二話不說,開門就往外走,忽然又覺得這樣對不住出塵,隻好又站住 ,轉過身對著出塵抱歉的笑了一下說道:“那個,我出去看看,你,你等我回來。”
出塵嗬嗬笑道:“我告訴你就是叫你去看看的,不用這樣婆婆媽媽的,我沒事!”
“謝謝!”李世民感激的看看出塵,轉身就出去了。
他出去的一刹那,出塵的笑臉消失了,接著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她仰起頭,不讓眼淚落下,咬著牙,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看看屋中大紅的臥帳,大紅的錦被,還有那一對紅燭,出塵的心裏忽然出現了一種莫名的衝動。
“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要答應?現在要怎麼辦?窩窩囊囊的在這裏一輩子?還是從此和李世民相見陌路?”
想想自己的遭遇,想想他心中那個女人幽怨的眼神,出塵覺得她就像一個生生斬斷兩人情感的劊子手,深深的內疚感,讓她喘不過氣來,“不行,這樣下去會死掉的,我要解脫,我要出去,我要離開!”
出塵的心是屬於外麵的,是屬於江湖的。
這幾天的事情,把她折磨的有些受不了了,越想就越難受,看看銅鏡中的自己,滿臉猙獰,眼角上翹,嘴唇鮮紅欲滴,出塵晃晃腦袋,意識有些模糊,她想要大叫,卻好像發不出聲音,伸手想抓住銅鏡,卻怎麼都夠不到。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了,怎麼了?”出塵抱著頭,痛苦的掙紮,用力拍打著後腦勺,依然沒有一絲的清醒。
雙手到處亂抓,終於揪住了自己的嫁衣,兩臂一用力,“呲拉”一聲,紅裳已裂,伴隨著出塵“啊”的一聲,終於發泄了出來。
她頹然的倒在地上,滿頭大汗,這才知道自己剛才被心魔所困,是這豔豔的紅裳,是這壓抑的府邸,是這滑稽的婚禮,讓她迷失了自己。
解脫了,什麼都不去考慮,活出自己,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嫁衣撕裂了,卻讓出塵找回了自己。她站起身看看周圍一片狼藉,搖搖頭,收拾一下包裹,提起筆,給李世民留下一張字條,飄然而去。
紅燭依然搖曳,可守燭人卻已不見,隻留下桌上的那張字條:“相見不如不見!”
末末現在不知道用什麼心情來形容自己,她也解脫了,不用再去門口苦苦等候了,不用再去見那個負心的人了。
她在前邊急急的走著,後邊羅成不緊不慢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