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不知紅豆姑娘的名字可是出自這首詩?”
“沈公子說笑了,卑賤之人怎敢汙了古人之詩。不過是剛來的時候,媽媽在吃紅豆棗糕,便隨口給了這個名字。”
“若你是卑賤的,那我也是卑賤的,因為我喜歡上了卑賤的你,卑賤如我。”
“公子,你……”
“別叫我公子,叫我沈揚。”
紅豆坐在窗台下,雙手托著臉頰,在沒人的時候,她總是流露出最純真的一麵,此時因想起了與沈揚的第一次見麵的場景而麵色緋紅,完全沒有紅塵女子應有的無情老練。
可是,緋紅的彩霞遮不住眸中的憔悴與憂傷。當初山盟海誓的男人轉眼間娶了別的女人。
你若不愛,何必來招惹我;你若愛我,怎的又負了我。
“吱呀 ̄”一雙白嫩的小手推開暗紅色的房門,接著一個圓圓的小腦袋探了進來。看到依舊呆坐在窗前的紅衣女子,小腦袋搖了搖,故作深沉地歎了口氣,隨後退了出去帶上門。
“吱呀 ̄”房門再一次被打開,小腦袋吃力地抱著一壇女兒紅,挪到紅衣女子身邊,“砰!”的一聲,將酒壇子擺在麵前的桌子上。
“紅豆姐姐,喝酒。”一道奶聲奶氣卻又強裝豪邁的聲音驚醒了掉落在回憶中的女子,一抬眸便撞入了小鹿般一雙懵懂純真的眼睛裏,仿佛一潭清澈見底的湖水,還不時地眨巴眨巴,甚是可愛。
紅豆微微一笑,抬手撫摸著小腦袋,說:“小石頭,為什麼要姐姐喝酒啊?誰給你的酒?”
小石頭皺著眉說:“紅豆姐姐又在傷心了,媽媽說過,傷心了就要喝酒。”
紅豆怔了怔,淚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小石頭忙安慰道:“紅豆姐姐你別哭,我陪你喝酒好不好。”
“小石頭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紅豆拿出手絹擦拭臉上的淚珠,卻怎麼也擦不完。“你還小,可不許經常喝,偶爾喝一點點還是可以的。”說著給小石頭到了一點點酒,給自己到了滿滿一杯。
“姐姐你看,我能喝這麼多呢。”小石頭為了表現自己,搶過紅豆麵前的杯子,一飲而盡,紅豆來不及阻止,就看到小石頭腦袋一晃一晃,然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說好的陪我喝酒呢,我還沒喝你就醉了。唉,要是酒真的能消愁就好了,傻孩子。”說完,紅豆輕輕地抱起小石頭溫柔地放到床上,看著他日漸清朗的眉目,微微皺著眉頭,扯來被子蓋住了小小的身子,也遮蓋了自己的心事。
翌日下午,小石頭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紅豆姐姐的床上,終於睡在了紅豆姐姐的床上,哈哈哈哈,不由得開心地打了幾個滾,結果一下子滾掉到了床下,疼得呲牙咧嘴,淚花一閃一閃。想到紅豆姐姐今日不知在忙些什麼,心情可否好一些了,小石頭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跑去花台。
挽春樓的花台不像尋常青樓一般建在樓內,而是特意開辟了一處花園,有一條小道連接花台和挽春樓,彎彎曲曲的小路旁邊栽了一溜枝繁葉茂的樹木,遮住了前麵的花台,使得原本很近的距離一下子拉長了,倒也顯得別致,一些附庸風雅的士子稱其為“曲徑通幽”。
自從沈公子對紅豆姑娘一見鍾情那刻起,紅豆就再沒登過花台,挽春樓的媽媽倒也不生氣,畢竟沈公子每天送過來的銀兩可比一般花魁登上花台賺的還多。
可是沒了沈公子這個財神爺,媽媽可就坐不住了,咱挽春樓可不養閑人,這不,沈公子前腳進了對麵的千紅閣,後腳紅豆就重登花台。說是為了給媽媽掙錢,其實暗地裏也在跟沈公子賭氣。
小石頭探頭探腦地溜進了花台,悄咪咪地躲在花盆後麵,此時的花台很是熱鬧,十幾個花團錦簇的姑娘圍成一圈跳著新編的舞蹈,更是襯得中間的紅豆清冷高貴,超凡脫俗。
小石頭看著看著哈喇子就流下來了,這小不點兒倒不是垂涎起紅豆的美色了,而是被花台兩邊擺的點心勾了魂。小石頭吃力地搬著花盆向點心靠近,眼看就得手了,冷不丁被打了一下手背,抬頭一看,是紅豆姐姐笑眯眯地看著他,“這可是給客人準備的,不許偷吃。”
說著拉著一臉哀怨地小石頭下了台。紅豆瞥了一眼小石頭皺著小眉頭唉聲歎氣的小表情,不禁撲哧一笑,隨手塞給小石頭一個團成團的手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