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曦文握著他的那隻手,微微的一顫。
就在她一錯神的功夫,陶明白不著痕跡的把手抽了回來,她手下一空。
梁曦文很想順著他的問題,問一句為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在意了太久,這些年,他從不肯與她有進一步的發展。身為女子,不甘而又受傷。
此時,答案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隻要她願意,他就會給她一個她介懷已久的答案。可此時,心跳砰砰砰的,顯得那樣的急切而不安……他手背上的溫度,似乎還停留在她的手心,剛剛喝下去的酒,一下子從皮膚裏蒸發出來了似的,渾身黏膩膩的。
“你了解我,好的壞的,我不想麵對的,我不想提起的,你通通都了解。”陶明白輕輕的笑,也真的是在笑,“也因為如此,你不免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難道不是?”過了好久,梁曦文才怔怔的開口,她專注的看著陶明白。
“是。”陶明白點了一下頭,“所以,曦文,你永遠都隻能是我的朋友,你時時刻刻都會提醒我,我生活在怎樣的家庭裏,我有一個患有嚴重抑鬱症多次自殺未遂的母親,我還有一個與我處處都不對盤的父親……曦文,有時候你讓我覺得害怕。”
這個晚上,他喝的不少,往日裏滴酒不沾的人,此時也是喝得最多卻最清醒的那個人,他的聲線清晰冷靜的不帶一絲猶豫和暖意。
梁曦文的心窩一陣疼,也因為尷尬,頭皮一霎一霎的發麻,有那麼幾秒,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她怔怔的想著,想了好一會兒,可仍是想不出該如何接話。
陶明白隻是不動,手握緊了杯子。
“抱歉,我喝多了,不該跟你說這些……”他站起來,“告訴他們,我先走一步,記我的賬。”
“你去哪兒?”梁曦文抿了抿唇。
陶明白低頭,他站在那兒,微微的側了一下身,看著她。
“回家。”他說。
梁曦文盯住他,他的身子隱在陰影裏,表情越發的看不清楚。
他就站在她身旁,甚至,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他,明明是這樣近的距離,但是她從沒有一刻,是像現在這樣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其實遙不可及。這讓她心裏騰升起一股酸楚與不安,她等了他這麼多年,當著長輩主動求婚的事情都做過了,即便被拒絕,也沒有能讓她死心,她想,也許隻需要再多一點的時間,她幾乎是打心底裏認為,總有一天,他是她的,他們會在一起……是的,總有一天。
她站起來,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拉開門,追了出去。
“陶明白!”她叫他。
陶明白站住了,他回身看見梁曦文,幾乎是一下子就衝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緊緊的環住了他。
來往經過的服務生十分禮貌的避開了這一場麵,把空間留給他們。
“曦文……”他試圖掰開她的手。
“明白,對不起……”梁曦文閉了閉眼睛,十指扣的死死的,“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我懂你的感受,我都懂……我隻是希望你能跟陶伯伯和好……”她咬著牙,絕不鬆手,“我做這麼多,就是希望能跟你在一起,也許現在不可以,但是,我能離你更近一些……我可以等你,明白,我知道你也需要我,我可以進騰昌幫你……”
酸意一撥接著一撥的湧進眼眶,刺激著她的淚腺,她開始哽咽,“不要那麼堅決的拒絕我……我想留在你身邊,讓我跟你在一起……”
陶明白聽著,歎息出聲:“曦文,你若真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我的心從來都不在你那兒,也不可能在你那兒。”
“我不在乎,我可以等,我不在乎花更多的時間去等。”梁曦文毫不妥協。
陶明白動了一下身子,廊子裏暈黃的光罩在他們的身上,此時的梁曦文,已經沒了往日裏的灑脫和自信,像是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一樣,那樣的卑微和難過。
可是,他沒有辦法……哪怕答應了母親,要找個愛他多一點的女子,他還是沒有辦法。
他可不可以也奢望一次,那個能讓他放鬆的笑,再笑,哪怕隻是想一想,也忍不住要彎起嘴角的那個姑娘,哪怕費盡他此生的運氣,他能不能,也為自己爭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