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魔宗的路上。
“無眉師叔,他真的是謫仙?”
一位身穿黑衫,有些胖碩的年輕人氣喘籲籲的追問道。而在他的肩上,昏迷不醒的張生隨著年輕人的跳躍搖搖晃晃,顯然沒有一絲知覺。
“哪來那麼多廢話,趕路要緊。”
年輕人的前方,一道墨黑色的身影突然加速遠去,倏忽間便不見了蹤影,隻留下餘音寥寥。
“哼——趕路?敢情你也背上個人試試?”
然而,抱怨歸抱怨,年輕人可不太敢違背這位無眉師叔的意思。所以,他緊隨著暗運真元,足下發力,右腳在一枝橫出來的樹幹上用力一點,整個人便如箭矢一般的也跟著飛離而去。
天色將黑,千魔宗。其實,確切的說,應該是千魔宗第二宗。
不過,在說這千魔宗第二宗之前,先來說說千魔宗。
據《東土門派誌》所載,這千魔宗本是上古的魔門大派,曆史顯赫,名魔輩出,曾經甚至是魔道之首,諸多魔門紛紛依附,為其馬首是瞻,世間自然也流傳不少關於它的傳說。譬如三千年前的那場仙魔大戰,千魔宗的掌門魔天老祖隻手遮天,以一己之力劃破虛空,引出幻妖界眾妖,對抗仙門,差點就絕了仙道之路。再譬如後來的冰骨龍爭奪戰,千魔宗力壓群雄,殺死冰骨龍,奪得龍丹……
如此種種,倘若由千魔宗的人說來,可謂是如數家珍。然而,萬物盛衰有律,千魔宗也不能脫逃。在經曆了幾次劇烈的動蕩之後,內憂外患終於讓千魔宗不再一手遮天,但也沒到日薄西山的地步,畢竟還有玄魔林風清和玄陰先生坐鎮,讓千魔宗與血煞堂,無極宮,巫玄宗,空桑穀同為東土五魔宗,與仙門分庭抗禮。
然而,有些奇怪的是,在其中的一次內憂中,千魔宗的一支偏門居然脫離了本宗,來到趙國境內的小魔山,自立門戶,開派納徒,也取名千魔宗,這便是千魔宗第二宗的由來。而千魔宗本宗因種種緣由,對此事卻是置之不理,聽之任之。隻要這第二宗不鬧出什麼大的動靜,就放任其自生自滅吧。這是玄魔林風清的原話。
當然,跟千魔宗本宗相比,這第二宗也隻能算是個二流門派,不是想興風浪就能興的。
千魔宗。
趕了半天的路,年輕人總算是回到了千魔宗。來至一間簡陋的偏房,年輕人將張生不客氣的從肩上卸下,扔在光禿禿的床板上,然後一屁股坐在圓凳上,右肘撐在木桌上,大口的呼著氣,將閃爍著明黃色光亮的油燈吹的胡亂搖曳。
“謫仙?哼哼——”身形胖碩的年輕人凝望著一絲不動的張生,輕哼著笑起來,但眼神裏卻露出一絲嫉妒。那目光和當初的顏如玉一模一樣。
“無眉師叔應該會收他為徒吧?”年輕人又自言自語的補了一句。
這時,偏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年輕人聞聲,回頭望去,一眼便認出來人,是無眉師叔。
門口,一道黑影悠然的踏步而進,氣勢非凡。
借著淡淡的月華看去,這位無眉師叔身形頎長,消瘦如柴,麵色死灰,眉上無毛,骨子裏透著一股冷意,讓人一看不由得膽顫起來。
但是,這位年輕人似乎並不怎麼懼怕無眉師叔。隻見他連站都未站,更不用說躬身行禮了。年輕人隻是回頭望了一眼,然後又轉過去,隨意開口言道:“無眉師叔,你真的認為他是謫仙?我怎麼瞧不出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無眉似是未曾聽見,悄然的步行至床邊,仔細探查了下張生的身體,知他並無大礙後,才轉身,語氣森然的答非所問道:“鐵公狼,難道你師父沒有教你怎麼尊敬長輩麼?”
刹那間,偏房裏的氣氛有些凝固,異常緊張起來。
這位叫鐵公狼的胖碩年輕人嘴唇微抿,緊繃著一臉橫肉,斜眼凝視著無眉,眼角泛著疑惑的怒意。片刻後,這位叫鐵公狼的胖子突然展顏笑道:“無眉師叔,是鐵公狼無禮了,還請師叔原諒則個。”
言畢,鐵公狼站起來,躬身行禮。
無眉見此,輕哼一聲,轉口言道:“天色已晚,你可以回去了。至於謫仙之事,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包括你的師父。”
沉默了會兒,鐵公狼才回應一聲是,然後施施然的退步而出。關門之際,鐵公狼狡黠的嘴角輕輕的揚了起來。每次,一有鬼怪的惡主意,他的嘴角都會這樣。
翌日。朝陽初升,霞光萬道。幾縷柔和的陽光直射進這間破舊的偏房,揚起一束束的灰塵,在空中飄飛。而那張光禿禿的床板上,張生依舊在沉睡。
偏房裏的陳設甚是簡單,許是很久沒有用過了。放眼望去,一桌一椅一床,再無其他。桌子上,一盞青色的油燈還在燃著火光。
又是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身墨黑色衣袍的無眉踱步而進,見張生還未清醒過來,便手搭他的脈搏,又用術法探測了一遍,心中不禁揣測道:“難道他真的不是謫仙?”
“身體裏沒有絲毫仙氣,凡胎也未脫去,絲毫沒有被鍛造的痕跡,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