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劫數使然(2 / 2)

張彩兒說道:“這時你倒講起禮來了,隨你吧。”說著將林天豪扶到岸邊。

林天豪蹲下慢慢伸出手,順著土地往前摸去,突然觸及到一股清涼,心裏便有了大概方位,於是又稍微往前挪了點,然後用手捧著水開始清洗起臉上的血跡來。

張彩兒在旁邊看他洗臉,那臉上的血跡遇水即盡,一起都流到了河水之中。這個時候林天豪是閉著眼睛的,張彩兒此刻又才好生的看了他一番。

心裏想要是林天豪不似剛才那般輕薄,行如登徒子一般,就像現在這般有禮有節,倒也不失為一個謙善公子。

可惜現在卻瞎了眼睛,且連眼珠都沒有。如若是睜著眼睛,那真是恐怖之極。想到這裏,張彩兒突然說道:“公子,我瞧你這衣裳都濕了。不如你在此等候我一會,我回家找我兄長取件衣裳,順便拿條布襟蒙住你眼睛,這樣公子的模樣也不會。。。。。。也不會。。。。。。”她本想說也不會過於嚇人。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如此說出來,定會傷到林天豪。

林天豪聽她支吾,便猜到她所慮之事,當即說道:“姑娘所言不錯,我在此等候便是。姑娘請將我扶到一棵樹下吧。”

張彩兒應聲將他扶起,然後又扶著他坐到一棵大樹下,說道:“公子,此時天色尚早,你不必擔心。我約莫半個時辰就回。”

林天豪歎口氣,說道:“我現在雙眼既瞎,這白天黑夜,對我來說,又有何區別。”

張彩兒不小心說到林天豪痛楚,一時不知道如何回轉言語,隻說道:“公子如若覺得累,就小憩片刻吧。我去了。”

林天豪點點頭,說道:“姑娘,一路小心。”

聽到這句一路小心,張彩兒著實心頭感動了一下,不禁回頭又看了林天豪一眼,隻見他閉目靠在樹幹上,一動也不動。

張彩兒見此,便加快腳步朝家中走。

林天豪聽腳步聲漸漸走遠,到後來已無生息。知道張彩兒定然走遠了,便在樹幹上靠了一會,又不禁想起剛才的種種,一時悲傷心來,直想大哭一場來發泄心中悲痛。可又怕張彩兒走得不太遠,被她聽見,於是叫道:“姑娘。。。姑娘。。。”良久,未有人回答。

林天豪將頭埋入膝蓋,雙頭也蒙著腦袋,便就痛哭了出來。其聲哀傷不已,又帶些許悔恨。越想剛才的事,就越是痛哭不已,越是痛哭不已,就越是想起剛才的事來。

林天豪為何忍到此時才放聲大哭,是因為最開始的時候,他怕張彩兒就此走掉。那他一人在這荒山之中,不定幾時才能再遇見其他人。就算是遇到,那尋常百姓見自己如此模樣,怕也是會掩麵而逃。

多過些時日,自己不就給活活餓死在這裏了。再說或許入夜之後還有豺狼山精等,那更是遇見便死,想要逃脫都無法認路。

所以當時林天豪心中隻想留住張彩兒,讓她帶自己離開這裏。心中隻此一念,別無他想,更無心去想自己雙眼如何瞎掉的。

雖然痛楚難當,但他畢竟也修道多時,其間還吃過些桑修多煉的丹藥,不說功效神奇,但也能強身健體,所以還算能忍得住。

待張彩兒答應帶自己離開後,心中大石才得以放下。之後與張彩兒攀談了幾句,又在河邊清洗血跡,倒也沒分心去想這傷心事,隻想著對張彩兒恭敬有禮,免得別人又偷偷跑掉了。

直至剛才張彩兒離開,林天豪坐著無事,才開始想起之前種種。又恐張彩兒女子腳慢,不甚走遠,才喊了兩聲,不見答應,知道已經走遠。這才毫無顧忌的痛哭出來。

這一哭,可就收不住了,越想越是傷心。本來起初是高高興興的去往昆明找自己師兄昆西,結果師兄卻不在。之後又去紅樓找倩娘,但倩娘也恰巧出去了。

於是自己無聊獨自吃酒,卻又正好聽見旁邊有人將起蜀中江湖中事,這才起了回蜀中報仇的念頭。

本來眼看快要進川,結果中途卻無力支撐法術,隻得步行,恰又碰見張彩兒,起了淫心想要調戲,這才遇見劫難,矢掉雙眼,心中真是好生惱恨。

先是惱恨自己為什麼要去調戲張彩兒,又覺得要是自己當時再多支持一會,不也就錯過了。可然後又想要是倩娘當時要在紅樓,自己也就不會前往蜀中了。最後還想著如若昆西在莊園,那不就更沒事了。

越想越是惱恨,越想越是傷心,就這麼一直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總算是無力再哭了。於是心中情緒也漸漸平息,畢竟是修道之人,隻也歎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