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顏疾步跟在方之成的身後,眼睛則盯著手上的蚱蜢,心中不斷猶豫——臨走前柳名歡挺固執的將蚱蜢給了她。她不想要,卻怎麼也沒辦法在他那種目光下將蚱蜢丟掉。
所以,他塞在了她手中,她就一路握著到現在。現在已經出了別莊,她可以丟掉的,但是……
方顏猶豫再三,眼見就快到鎮南王與曦禾等人的所在三柳莊了,終於還是將蚱蜢塞進了袖口之中。
就算是……留個念想吧……畢竟這蚱蜢的主人,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人。雖然說這段感情無疾而終,不過大不了也就跟她那會兒上大學一樣,越想得到便越是得不到。她也沒上大學,不照舊好好活著麼?沒有柳名歡,她照樣做方顏,且更瀟灑。
這麼想著,她心裏又覺得舒坦了些。
“郡主,就是這裏了。”方之成自是不敢擅闖鎮南王所在的地方,便側過身來讓出道兒,看著方顏說道。
“你就不必進去了,先回去南苑吧。”方顏也知他的顧慮,一個刺殺重要犯人的曦禾就惹得鎮南王震怒了,再加上一個通風報信的方之成,恐怕鎮南王的怒火沒那麼容易消。
“謝郡主,屬下……”方之成原本想說點感激的話,但見方顏已經擺著手轉過身往三柳莊裏去了,便吞下了後頭的話,迅速的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方顏走到門口,見侍衛們跪了一排,又聽見齊齊的請安聲,她便明白他們是認得她的。不過這樣一來,倒免了她多費唇舌,於是她徑直走了進去,果然一路沒有人阻攔她。看樣子,鎮南王寵愛女兒的事已經是天下皆知了,也難怪那皇帝會瞄準這個弱點下手。
她根本無須問這三柳莊裏的人鎮南王在哪裏,那激烈的打鬥聲已經清晰的傳入了她耳裏。她快步朝聲音來源處走去,果然見一身黑衣的曦禾蒙著臉周旋於大群侍衛之中,明顯有些吃不消了。而鎮南王則坐在下人搬來的太師椅上,一臉緊繃的看著打鬥中的眾人。
“參見郡主。”鎮南王身邊閑著的親信都跪了下來行禮。
“免了。”方顏快步走過去,到鎮南王麵前停住,蹙眉道:“爹,這是怎麼回事?”奇了,曦禾竟然敢在王爺麵前放肆?她原以為這會兒曦禾已經被鎮南王拿下了,誰知道竟連麵罩都沒拿下。
“哼!!”鎮南王果然怒氣不小,一拍椅子扶手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原以為她對你娘忠心,必然也對我們父女倆忠心,但現在看來,她潛進王府是另有所圖!”
方顏聞言吃驚不小,原來曦禾還跟那郡主的娘有淵源麼?這點,曦禾倒是從未在她麵前流露半絲。不過現在不是弄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得先救下曦禾,曦禾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爹,我想這可能是個誤會。”她輕咳一聲小解釋了下,然後側頭看向曦禾喝道:“還不過來我身邊?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幸好曦禾十分聰明,隻聽方顏這麼一喝,便立刻閃身離開了包圍圈,瞬間站在了方顏身後。如此一來,其他人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冒犯身為郡主的方顏,這也是曦禾為什麼一直不肯俯首認罪,而要等到方顏趕來才肯罷手的原因。曦禾心裏十分篤定,方之成是一定會去通知郡主的。
但曦禾有些失算的是,她此行沒能殺得了落雪,實際上她也的確沒想過王爺會如此下重本守著落雪。甚至,在明知嚴希就在樂江縣的情況下,還是不惜出動了嚴家的勢力。
如今她才知道——三柳莊的莊主,便是嚴希的父親嚴榮。此人雖沒有什麼雄才大略,但這些年在王爺的培養下,到底已經能為王爺辦事了,手下也有一批不輕易露麵的高手。在見到嚴榮後,她才知道王爺對落雪是另有打算,所以她要是真殺了落雪,王爺必饒不了她。
“顏兒!”鎮南王心怒實在難消,攸地一下站了起來,也喝了一聲。
方顏一把拉下曦禾的麵罩,使了個眼色見曦禾心領神會跪了下去,這才轉身看著鎮南王道:“爹,這件事情實在是個誤會。曦禾她並非另有所圖,相反,她是對我太忠心了。”
鎮南王緊盯著自己的女兒,暫時將曦禾的事情放在了一邊,反倒是有些欣慰的發現——他的女兒似乎越來越沉著,遇事不慌,而且總能有辦法使他改變主意了。雖然她做的還是他不喜歡的事情,不過她能不像以前那般胡鬧,也肯對他和顏悅色,總算不枉他疼寵了她這麼多年。
比起她娘的態度,倒是要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