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宮闕園囿(1)(1 / 2)

作為五百年帝都的北京,帝王的居住活動場所,宮闕園囿見證並記錄了一個個王朝的興盛與式微、煊赫與沒落,正如胡同和四合院展現了平民的市井生活一樣。“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隨著最後一個王朝也化為放逐的背影,隱入曆史蒼茫的叢林,這些昔日的禁地,一轉而為平民也可以自由出入、遊覽評說的“風景”。這組現代作家的文章,讀來多少有些“詠史”的味道:有滄桑的感慨,有醒世的恒言,也免不了“欣賞、讚歎、惋惜、淒愴,一起都攢上心來”(《圓明園之黃昏》)。一場數百年的繁華春夢盡成“京華煙雲”,因此,“圓明園之黃昏”實在可以視為彌漫在這些文字間的共同的隱喻。

從前,這些皇家的宮闕和園林,與平民的胡同和大雜院,雖然同頂著北京的一片天空,但待在皇宮裏的人和住在胡同中的人,那可是天上人間,中間隔著邁不過去的鴻溝。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時代終於變了。在作家們的筆下,我們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圓明園的斷壁殘垣成了野狐出沒的地方,景山上的那棵歪脖子樹還隱約可見崇禎皇帝自盡的痕跡……這一切似乎早被那首俚俗的小令所預言: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王謝已逝,華堂傾圮,連燕子也杏不可尋,置換成北京上空祥和的鴿群和聒噪的烏鴉。若是推薦一個城市作為一部中國曆史的寓言,北京或許是最佳的選擇。再次造訪這些昔日皇家的禁地,你會在風景和建築之外,讀出怎樣的曆史感悟?

同樣的“風景”,不同的眼光可以讀出不同的意義來。除了上麵刻意強調的曆史興衰、時變世移,作為中國傳統建築的它們,和民居、私家園林、寺廟這樣的建築,分別代表了中國古建築的不同成就;關注建築,其實是為了關注建築裏的人和人的生活,從這些角度,是否也會有新的發現?

北平的天壇①

/盛成

我站在金字塔的前麵,不斷地想長城,不斷地想天壇,這三座世界上的世界奇觀。

因此我回到中國,回到北平,一別十年的故都,立刻去瞻仰天壇。昔日北京的前門大街,現在繁華轉到南京太平路去了;天橋依舊在,可惜也荒涼,新世界關了大門,城南遊藝園十分冷落!過天橋,原有石橋,惜已拆平,稍不留意,都不知道這就是一座小橋,小天橋。天橋東南,就是天壇,與先農壇左右相對。

天壇的特色,內垣外牆,都是前方後圓,而且東南西三麵皆方,唯有北麵獨圓,與羅馬萬神廟恰巧相反,那是三麵圓一麵方的形式。外垣周九裏十三步。內垣周圍七裏,內垣之外,外垣之內為外壇,內垣之內為內壇。世界奇觀,即在內壇之內。

天壇之奇觀有二:一為圜丘壇,一為祈年殿。圜丘壇在前方為昔日皇帝祀天之所,民國以後,袁世凱要做洪憲太祖的時候,曾來過這裏,最近某某僭登大寶因為長春沒有南京洪武門外的天壇遺址,臨時搭起土壇,唱了一出草台戲。祈年殿在後麵,位在祈穀壇上,為古代明堂製,春秋二祭,在這裏舉行“新穀”與“大亨”兩典。民國以來,曹錕之憲法,曾在此起草,世所謂“天壇憲法”。

由外壇進來,行甬道上,兩旁有方石座,左右對立,為昔日樹旗揚徽之遺礎,升石級,左轉向北而往祈年殿,右轉向南而往圜丘壇。普通遊人之習慣,先往北去,因為他們看見祈年殿的外冠金頂,覆瓦琉璃,以為那裏就是天壇本部了。

祈年殿也圍著一道宮牆,祈穀壇三層,皆以白石疊砌,每層均圍以石欄杆,祈年殿居正中,上下三層,周以紅柱,上蓋天藍色琉璃瓦,內鋪金磚,正中有天然龍形方石一塊,富麗堂皇,真天下之奇觀也!

圓的建築,始於原人時代,古羅馬的灶神廟,與祈年殿的形式,可稱無獨有偶了。北極的土人與美洲的土人,以及高盧人的居屋,都是圓形的。

假如我們會合了許多不同的民族,金字塔的民族,太上宮天空花園獵後宮,已死未死將死的民族,一齊到天壇來祭天,各穿各的裝束,各執各的旌旗,由祈年殿出發走到圜丘壇去,這不就是世界大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