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之時也安然如昊天星辰。
更有那炫目的光華如同中天之日。哪怕強大的君王也是在他的手中結束了生命。
很多人看到那整齊的一刀和滾落入水潭中的頭顱,很少人知道其實他們都曾見到過那個人。
王磊聽到過這個聲音。曾在轟隆隆呼嘯行駛的蒸汽機車上,那個人說“上京居,大不易”,那個人有兩排潔白的牙齒,那個人告訴他。“我叫莊文閔,走唱人!”那個人原來是一個殺手,也許還是天下間最偉大的殺手。
“這個天下間的功績,沒有什麼能比弑君還要榮耀。”
他的眼神清澈如水潭,他的臉頰潔白若曇花。也許他隻是一個流浪的走唱人。也許他是一個某個神秘組織的Number 2。在眾目睽睽之下安然地倒了下去。直到這個時刻,深宮高台之上的眾人才如同一場大夢一樣蘇醒。
“護駕,護駕,護駕... ...”同一個詞彙從他們的嘴邊冒出來,卻顯得蒼白。那個年歲過百的帝王給予了他們很多,他們相信並且隻能相信它會活下去,會一直活下去。
死去的人已經死去,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沒有人再去搭理那個斷頭的屍身,上京城,像是火焰一樣,沸騰!
太子府現在吵吵鬧鬧像市集。不光有來自上京城的賓客,七州的每一個地方都派手下,送來了賀禮。畢竟是太子大婚,畢竟是大周最受寵愛的公主。
有兩個人一直在看向皇宮,聽著那些他們聽不到的喊殺聲。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還活著。”拿起茶盞,微微抿了一口,高大人扶了扶有些脹氣的肚子,臉色不好。消息靈通如他們,到了這個時刻,早就知道在皇城發生的一切事情。太子被擒,落音山的弟子被斬。在那座深宮,短暫的時光中竟然發生了如此曲折離奇的故事,真是比小說家言還要迷離。“如此看來,你沒贏,我也沒贏。贏得還是那兩個老家夥嗬。”他重複著這個麵前的老人說過的話。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看得比我準。可是我不明白,你怎麼就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弟子走向深淵。”
“這並不是你我所能夠選擇的。而是他們自己挑的道路。我給的鈞令很明確,隻有一個字,殺!至於殺誰,那是他們自己的決定,而他們也要為此而付出代價。這怪不了誰!”徐階也喝著茶,這樣的事情他看得太多了,幾乎每一次動亂都有這兩個人的身影,他們活著彼此合作,或者交手,以天下為棋盤,眾生為子。已經有多少年了?
“嗬嗬,這我倒忘記了,你原也是‘金虹樓’出身的家夥,算計起來無所不用其極。算了,就如此吧。這一局終了。數年的苦工又化為一旦嗬。”高拱苦笑著搖了搖頭。麵前的這個人注定了是他一生的敵人的人。一著不慎,滿盤皆落索。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麼怨懟,一局不成,另開一局便是了。
他從懷裏麵掏出一張五爪金龍紋樣的絹。吩咐旁邊的小廝。“講給前麵的賓客聽一聽。”說著還衝徐階笑了笑。
“這個倒黴的太子恐怕又是你手中的棋子吧。難為你竟然突前從皇帝跟前請來了這道申斥的聖旨。恐怕這一回,又讓你逃去一劫啊。”這個老朋友又是這樣,沒一會事先就想好脫身之策。互相鬥了這麼多年,自己還是抓不到他的絲毫把柄。
“這須怨不得我。隻算是太子沒有齊天的命數吧。此乃天數,奈何,奈何!”說罷,兩人相視,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