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旗鄉屬於丘陵地帶,整個鄉鎮的布局很促狹,在這裏,一個可以用以布局小鎮的平地太難找了。放眼整個高旗鄉鎮,高旗中學的占地麵積絕對是最大的,不過饒是如此,要從容布置出能夠容納兩千多師生的格局依舊顯得促狹。
藝術樓與學生宿舍樓和教師宿舍樓形成一個半圍之勢,中間是一大塊水泥地,延伸出去是一個操場,不大,頂多半個足球場大小。學生宿舍樓和教師宿舍樓前都打造了一排花圃,裏麵種著四季常綠的萬年青,也有一些開在各季的花兒。藝術樓正對操場,矮矮的兩層,卻是五髒俱全,有音樂房、畫房等等。藝術樓後麵是食堂,食堂前有一排台階,上去則是教學樓,然後才是通往校門的小徑。
學校沒有禮堂,所以校會一般都會選擇在天氣晴朗的下午召開。秋冬還好,三點半的時候,太陽開始向著地平線進發,學校後麵的山再一擋,倒也不覺得炎熱。若是在炎夏,那可就慘了。
所幸,這還是五月,三點半的時候有著秋冬的習習清爽。不過,花季裏的少男少女們心裏充滿了悸動的情緒,坐在矮板凳上,他們依舊不停地煽動著衣領或者手掌。他們不是太熱,隻是比較厭煩這樣的校會,從來都是領導或者老師在台上發表著長篇大論,而且全都是他們不喜歡聽的調調。
所以,他們的動作算是一種低調的抗議吧!
今天的情形卻有點不一樣,學生們除了做些抗議的小動作以外,他們也格外地關注站在主席台後麵旗杆正底下的那個學生。
那是一個成績優異但是卻又讓老師們感到最頭疼的問題學生,沒見他怎麼用功,可總能考出不錯的成績,很多學生不敢說的話、不敢做的事他卻都敢說敢做,他一點也不在乎老師和同學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他……呃,聽說他還有一對活寶父母……
在剛剛進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眼中,李錚所表現的一切正是他們心中幻想的,可是沒有人能夠像他那樣把心底的叛逆發揮的淋漓盡致。不是不想,而是別人沒有像他那樣對他采用“放養”式教育的活寶父母。
如果李錚知道此刻他成了好幾千學生心中的偶像,一定會大跌眼鏡,然後長歎大千世界的無奇不能,竟然硬是將記憶裏裏一個寡言少語的形象給顛覆成了一個“壞氣”十足的問題少年。
隻是這一切他無從知道。
如李錚所言,這是一場針對他的批鬥大會,所以站在主席台上聽著一排領導和老師輪著番兒的講話,他卻是如坐針氈。全身的分量都壓在兩隻腳掌上,他不停地翹著腳趾頭,然後再微微地頓頓腳後跟,可依舊緩解不了雙腳上傳來的陣陣酥麻。
下麵的同學都像是在動物園裏看稀有動物一般,李錚能夠感覺到目光一道一道地掃在身上,然後漂移一陣,接著又掃回來。這就好像一個犯了足可比擬南京大屠殺那樣大罪惡的人終於伏法了,人民判了他的死刑,現在要執行槍決。很不幸,李錚就是這個犯了大罪惡的人,而同學們的眼睛就是一挺一挺的機關槍。
這還不是最難李錚難受的,讓李錚覺得最別扭的是人群最後麵那一冷一熱的兩道目光。冷的是顧彩畫,她自始至終的看著李錚,冷冽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偏偏這一把刀卻隻是在他麵前晃著,似乎她就是想他被那種閃閃的寒光活活給嚇死。李錚在想,就算是死了,他也還是想不明白顧彩畫為什麼會那樣仇恨他。
熱的目光是袁點的,短短地幾個小時,這小家夥似乎就充分地感染了李明成夫婦的沒溜兒外加不著邊際,她懶洋洋地在人群後麵和太子小聲說著什麼,時不時的就抬頭跟李錚咧嘴一笑,然後還會豎豎大拇指,就好像是在給李錚加油一樣。
我的小祖宗,這種場合還需要加油,莫不是你還想我多來幾次?
李錚心裏叫苦不迭,而主席台上的老師從左到右才講到第二個,這要等到每個人講完,那得到什麼時候去了?
兩隻腳著實站的太麻了,李錚發現前麵的主席台剛好擋住了同學們的視線,於是他幹脆提起一隻腳來,然後過一會兒再換一隻,如此反複,到能緩解一點點酥麻。
隻是這種好景兒不長,他才來回換了兩次腳,在他正前方坐著的洛英突然回過頭來,秀目狠狠地瞪著他,壓低聲音道:“李錚,都站到這裏了你還不老實,是不是想上二樓去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