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灑下來,將天地濡染成燦金色,初夏的微風淺拂,有點點沁心的涼意。
範思齊閉目半臥在靠椅上,沒有關門。隻不過想去偷偷瞄一瞄兩個可人的弟子,卻不想被發現了,老頭子窘迫的逃回來,他知道兩個弟子隨後就會登門。
所以當細微的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他一點兒也不驚奇,隻是在肩膀上傳來那種熟悉的揉捏感覺時,這才微微地啟開眼簾。
用當地人的話說,範思齊已經是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他經曆了大半生,自是不會被一點點的窘迫就迫的無地自容,在回來的路上他早已經相通了個中環節。這不過是慈愛的老師心懷可親的弟子罷了,會窘迫完全是突然改變了關懷的方式。
所以老頭子已經坦然釋懷了。
“老師,你有什麼心事就跟我們說吧,我們想聽!”顧彩畫永遠是個疼人的小姑娘,她乖巧的坐在老頭子的身邊,輕輕地婆娑著老頭子起了細碎黑斑的大手。
“心事?”老頭子徑直看著門外,那屋角隙縫裏有一絲絲燦金色的陽光,直迫的他老眼刺痛,“老頭子我沒什麼心事,就是擔心你們考試壓力太大,所以才想去悄悄的瞅瞅你們。不過看到你們能夠安心的考試,我高興的很。”
假話!李錚沒有站在正麵,他看不見老頭子的目光,但他猜測那兩束晶亮的目光一定是閃爍的。老頭子在說假話的時候,身子還是會有那種不經意的顫抖。
“不就是考試嘛,又不是第一次,而且又不是真的會考和中考,哪還有什麼壓力?”顧彩畫沒有李錚的先知先覺,她也還沒有習慣走近一些去看待老頭子的內心,更重要的是她不覺得一個慈愛的長者會撒謊,所以對老頭子的話她深信不疑。
“能夠有這樣的心理是不錯的,不過如果能夠把這種輕鬆的心情也帶到會考和中考上就更不錯了。”老頭子有點小心喜,他絲毫不覺得欺瞞兩個小人兒有什麼難堪,憐愛地撫摸著弟子的頭,“小丫頭還是準備考市一中吧?”
顧彩畫點一點頭,“對,老師,我的目標就是市一中。”
“有明確的目標很不錯,去奮鬥吧,不過心態一定要放平和。”
奮鬥元吝市一中有太大的難度,無異於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老頭子的話有潑冷水的嫌疑,不過顧彩畫一點也不難受,她對自己知根知底,老師對她又何嚐不是知根知底呢?
在其他任何地方,顧彩畫都有事事撇清的念頭,唯獨在對自己影響最大的老師麵前,她能夠做到心若止水的聽取每一個建議和每一個推心置腹的評語。
看到女弟子臉上的釋然,範思齊心裏無比欣慰,他將身子坐直,扭頭看著後麵那個似笑非笑的小鬼頭,“那你呢,小鬼頭,準備考哪裏?”
“我麼?”李錚神秘地一笑,“老頭子覺得我能夠考到哪裏?”
這小子不論在何時都會有一個好心態,倒不擔心他會有什麼心理壓力。範思齊心裏很釋然,卻故意將臉板著,“我倒是希望你能夠考市一中。”
老頭子的七個弟子中,大弟子陳跡無疑是成就最高、最穩重的一個,李錚明白老頭子的心思,他不過希望自己能夠跟在陳跡身邊,這樣他也才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