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在“蜀南朱氏”上加了重音。
朱柔則這位嫡小姐是蜀北朱氏,是老牌士族了。
蜀北朱氏可追溯到五任皇帝以前,若不是男丁漸消,入仕不達,蜀北朱氏可和平京金氏平起平坐,而今……
而蜀南朱氏是不早前脫離另起一宗的,是商界的新起之秀,當家族長魄力十足,短短幾年走南闖北就掙得百萬家財。
年前還進貢了一匹百米長的繡著雲龍的雙麵蜀錦,在平京一時名聲大燥。
好歹朱柔惠也是被家裏人囑咐過平京金氏的,也對著金雅柔柔一笑。
這時候,朱柔則的妝容基本完工,她對著銅鏡扭了扭臉仔細看看,又轉過頭來衝兩女一笑,“你們可看看還有哪裏不妥之處?”
金雅抿唇笑道:“柔則,你這飛眉畫的有些濃了。”
侍奉朱柔則畫眉的那個婢女立馬跪下,惶恐道:“奴婢,奴婢不……”
卻見那金容玉貌的貴族女子輕輕拿過她手中眉墨,對她家小姐說道:“我閑時也曾自己畫過眉,自認不壞,如今柔則你及笄,我就多出份力吧。”
聞言,朱柔則挑眉一笑,她們自幼要好,自然互相信得過。
婢女見主子沒搭理她,趕緊悄悄退下了。
朱柔惠見表姐欣然應允,細微地撇撇嘴。
隻有窯姐兒才會自己畫眉。
少女的心思金雅頭一偏就摸清楚了,微微一笑便專心給朱柔則畫起了眉。
其實這女孩本性不算壞,隻是出身暴利的商人家裏,家教底蘊難免有些欠缺。
金雅行動流暢地為佳人重新畫好了翩翩細眉。
朱柔則見朱柔惠在一旁打量她的鳳冠霞裟,又想起她出來時顯擺那把寶石鑲嵌的蝴菂扇,就存了打擊她的心思。
她轉過頭來對欣賞自己傑作的金雅說道:“一會兒還得叫你陪我出去迎接長寧公主,”
一邊說著一邊隨意地把那鳳冠拿起來比了比,“這鳳冠霞裟還是我出生時皇上賜下來的呢,有公主代冠才是不辱沒了它們。”
朱柔則一邊說一邊衝金雅瞟了一眼那滿眼豔羨的朱柔惠。
金雅知其意,便也摸了摸那鳳冠上的明珠,“雖是十五年前的玩意,但還是比我那神武太後賜下的新鮮多了。”
朱柔則忙拍了拍她的手,有些嗔怪。
這話若是叫別人聽了去嚼舌頭,不知道還要鬧出怎樣的風波呢。
金雅笑笑不以為意。
朱柔惠心裏翻江倒海,她家雖然富庶,但又怎麼和老牌士族相提並論呢?
切不說那來訪獻禮的賓客一個比一個來頭大,她家初次入這繁華奢靡的京城,富庶之家多的是,想壯大她家的根基還難著呢。
而臨行前,一向以她為傲的老夫人卻慎重地叮囑,她也隱隱知道,她家費勁心思說服朱柔則一家由她來插花,也別有用心。
京城好男兒多的是,憑她的姿容才智獲得哪家公子的青睞並不難。
長寧公主,是皇上的幼妹,她至今都不識得一位郡主、縣主,而公主為她這位表姐戴冠?
頓時,她看這兩位貴女的目光就不一樣了。
對此,朱柔則笑笑罷了,這時婢女來報。
珠簾撥動,一聲聲腳步沉穩。
一張麵上看去隻有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露出來,飛眉入鬢,眸光寧靜卻沒人敢直視。
身姿挺直,氣度高華,一身端青色鬆枝累累的長袍更顯的威勢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