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候駭然發現,這個大蛀蟲從她十二歲起就開始貪墨了,也就是現在的兩年前。
也已經貪了幾千兩!
要知道張氏對手下人待遇不薄,普通家廝每個月也有五兩銀子,劉掌櫃更是二十五兩銀子拿著,卻沒想到,每日十銀她可是拿的毫不手軟!
劉娘笑的諂媚,那耳側的珍珠耳墜滴溜溜的,張氏不禁眼光一凝。
劉娘暗道不好,趕緊側了身,笑道:“二小姐既是初來,老奴就先請夫人小姐進內房喝口茶,老奴收拾了家夥衣裳在您眼前先看看後院的作坊,要知道咱們香坊不僅是倒騰外域配香,還有研磨的好手。”
因為慌張,劉娘的話自己都沒有過腦子。
張氏眯了眯眼,她讓劉娘去領著金雅看看,可沒讓她直接去作坊,她這麼慌張是謂何?
金雅笑著又補了一刀,“劉掌櫃這是去哪裏呀?我們又不去研磨,劉掌櫃你就不必那麼費勁了。”
可不?
張氏又細細打量了劉娘的衣著,不過也沒多說什麼。
這劉娘每月也有二十五兩銀子的進項,她知道劉娘無子無女,錢也好攢,穿個綢緞戴個珍珠也不是什麼大事。
見張氏不說話,金雅也就沒多說,點到即止就好,她本來也沒想一舉挑破劉娘的假麵孔。
來日方長。
劉娘最後還是去了房間換了身舊衣,點頭哈腰地請金雅去了後院。
作坊裏的事情劉娘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來,又教了她幾個辨別香料真假的常識,時間也就過去了。
看那華儀錦飾的兩位大小美人歸家的背影,劉娘輕輕地啐了一口,如果金雅看到,便會覺得,這廝和那時候她逐走她的樣子多麼想象。
醜惡!
賬房劉六湊過來,小聲道:“大娘,咱今天還拿銀子嗎?”
劉娘惡狠狠道:“拿!怎麼不拿!靠那二十幾兩銀子喝西北風去?!老娘都好久沒進勝人坊了!”
勝人坊,平京一大賭坊。
劉六誒了一聲,卻又被劉娘拽住,“去給我取出來三十兩!我晚上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劉六不禁喜笑顏開,他膽小,被劉娘多次慫恿也沒敢和她一起下水。
見旁邊新招的走堂女孩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他橫眉立目,“看看看!看什麼看!”
回到金宅已經傍晚,夕陽西下,日落青牆。
金雅看著那牆上陽光,突然對自己的生活感到幾分無趣。
怎麼來也都是在這四角的牆裏,若她也能和阿泠那樣,即使是去貴溪,也是算美事了。
可惜,父親母親一直都悉心教導她怎樣成為一位矜貴淑女,她及笄前平常根本出不去這金宅,遠門的話,也隻是去過金陵探訪祖母。
她平國六大郡:金陵郡、南陽郡、蒙安郡、夷陵郡、瑞安郡她都沒有一一探看過。
平京為都,幾年後夙王出兵吐穀渾國,再是安陵國,別看安陵國微小,卻有鄰邦南詔做支撐,李柯一軍擋兩國,危難之間,李柯想出奇招,在援軍來之前成功滅掉安陵國和絕大半南詔軍,李柯並不滿足,而是率領區區不到兩千鐵騎衝入南詔城,一年之內滅了兩國。
十年後,李柯二十八歲,又領皇命,率六十萬大軍出征安南,安南有兩郡,一郡不敵就是都城,結果安南派公主和百萬黃金前來議和。
令她欣慰的是,李柯沒有接受。
李柯回來後還嘴硬,說他是沒有理由接受而不是顧及她,她才不會說她知道他是受了皇帝全權命令,糧草並不充足,速戰速決最好,安南奉出百萬黃金已經是可以接受議和的條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