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沈晏心與韓九趁早輕裝出門。
此時,韓九一身男裝,穿一套棉質交領藍布衣,頂上用藍發帶束髻,腳蹬黑筒靴,腰間別一把古樸無紋的長劍,很有幾分江湖少年的味道。
而沈晏心卻依舊穿著女裝,並非她不知男裝出行更為便利,隻是她麵容明豔,穿上男裝也不像男子,所以隻釵荊裙布,隻穿戴的比平日低調許多。
二人將各自的行囊搭在馬背上,牽著愛馬,與韓府的人一道步行到城門口,一一道別之後,才跨上馬背,策馬而行。
她們二人所騎的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愛馬,韓九的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長鬃駿馬,韓九給它取名白圭,取得正是白圭無暇之意。
而沈晏心的則是一匹通體油亮的棗紅短鬃馬,沈晏心叫她棗泥糕,卻是因為韓靖將這匹馬交到她手上的時候,她正好在吃棗泥糕……
西北寒風幹冷,二人在路上行行停停,終於在申時末到了平西城最近暮峰鎮,這平西關境內有百裏戈壁,這暮峰鎮正好建在戈壁中間的一處小綠洲上,也算是來往出入平西關的一處要地,隻是畢竟隻是一個小地方,鎮上的客棧酒家多是黃土民宅間隔出來的,地方小環境也不好,沈晏心與韓九二人在小鎮兜了一圈後,還是決定去驛站投宿。
到了驛站門口,沈晏心抬頭看了看門麵建築,雖不能與平西城的相較,卻也比那些小民宿強上不少。
或是她們來的太晚,門口已停了不少馬車馬匹,好不容易在後邊找到馬樁,係好馬,背起行囊入內,便有驛丁伸手攔住二人,這驛丁長得平平凡凡,隻是一雙細眼長得頗為精明勢力,他將沈晏心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後,便十分敷衍的說道:“二位對不住,近日本驛站要接待入京點鸞的待選各國鸞女,你二位去鎮上的客棧投宿吧。”
驛站雖是為傳遞文書者及來往官吏中途住宿、補給、換馬而建,但因其耗費頗大,一般都會交給當地富戶經營,所以自然也是要做生意。
不過沈晏心也不想去和一個驛丁計較,隻從腰間摸出一塊一兩的銀子,放到驛丁手上,笑道:“我也是要入京參選鸞女的,請小哥行個方便。”
那驛丁掂了掂銀子,又掃了沈晏心二人一眼道:“鸞帖呢?”
沈晏心笑著對韓九伸出手道:“把鸞帖給我。”
韓九便從包袱中拿出自己的鸞帖,交給沈晏心。
沈晏心拿在手中給驛丁看了看,驛丁這才點點頭,頗有些神氣的說道:“算你們運氣好,碰上小哥我,現在這驛站中住的可都是有資格點五鸞的小姐,就是選副鸞的那也都是有些家世,像你這樣的……”
丁驛又瞧了二人身上的布衣一眼,“能選上第一輪已經是祖宗墳頭冒青煙了,點鸞可不是選花娘子,臉長得好就行。”
“你!”聽到這驛丁出言汙穢,將沈晏心比作花娘子,韓九麵色一沉,正要發作,卻被沈晏心笑著攔下。
“走吧。”驛丁撇了韓九一眼,將銀子往袖裏一塞,“我帶你們去房間,不過事先我可要和你們說清楚了,至多隻有一間房,你和這小哥要麼將就一夜,要麼就去別的地兒投宿。”
驛丁態度囂張,沈晏心卻依舊笑得自然:“這是我自家兄弟,將就一夜也無妨。”
“嗬,又是一個妄想野雞變鳳凰的。”
沈晏心二人跟著驛丁正要上樓的時候,迎麵走下來五六個女子,領頭的一個穿染貂領繡牡丹真紫華服的女子,這女子走過沈晏心身邊時挑眼看了她一眼,滿臉都是毫不掩飾的蔑視。
“那也比一些人好,人家不過是去爭個十二副鸞,不想有些人明明隻是個七品中縣令的出身,卻妄想選拔五鸞,真以為自己身上有那麼點帝女血脈就了不起了,這種人才是……嘖嘖,嗬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