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轉瞬，高默謙就從涼西適才的話語中驚覺到了什麼，眸一挑，一把抓住女子因為氣惱而微微顫抖的手腕，沉聲道：“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你什麼都沒有了’，這話從何說起？”
饒是涼西之前從沒有對他說過什麼，然而高默謙素來警醒，又怎會看不懂說這句話的時候，女子眼中那無盡的憤恨和痛楚？……
她恨他！看著那雙眼睛的一刻，高默謙終於開始明白，為何這麼多日子以來，她對他隻有抗拒，無盡的抗拒。
而關於這恨，他原本也是懂的。
隻是他一直低估了那恨的分量。
他一直以為，涼西恨他隻是因為當年他的不爭氣和不珍惜。
可若真是如此，如今他已事業有成的歸來，心未變，情未散，那麼她應該高興才是，為何看著她的時候，卻比多年前還要痛恨？無休止的痛恨？……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饒是高默謙遇事素來冷靜，可是卻還是不自禁的身子一顫，便止不住的向後踉蹌了兩步……
是的，這一刻，高默謙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那是關於恨的源頭……
難道說，自己不在她身邊的這些年，在她身上竟然發生了什麼悲慘的事，而這事與他有關？或者，根本就是他引起的？
高默謙想著，心便又不自覺的顫了兩顫。
轉念再去看涼西，希望能從她口中得到確實的答案的時候，卻見女子臉上忽而亮起一抹慘絕的笑容，隨後便一把甩掉了他那還落在她手腕上的大掌，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高默謙，我不幹了！想怎麼對付我，你隨便！不過若是你真的做了什麼……我保管你後悔一世！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試試！”
離開之前，涼西忽然頭也不回的說道。
高默謙一愣，她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保管你後悔一世”？到底有什麼事能讓他後悔一事？
微一思索，高默謙竟是忽然就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
隻因那決絕太過鮮明，便如利刃，一刀刀劃在他柔軟的心上，讓他頃刻間鮮血迸濺，疼痛難忍。
高默謙就這樣被她威喝住，在所有公司員工的麵前，向來說一不二，恩威並施的高默謙竟然不敢再追。
隻愣愣的站著，任由那抹柔弱卻倔強的身影倏忽消失在門外。
來時踏光而至，走時聲息全無。就如從不曾出現過一樣。
這一刻，她到底成了高默謙的一個夢。一個看似真實，卻永遠無法觸及的美夢。
亦是午夜裏的驚夢。
他到底還是放她走了嗎？
寂靜的夜色裏，高默謙抬頭看著那一抹清麗朦朧的月亮，忽然有些悲傷的想。
自再一次見麵到現在，他用了多少方法，隻是為了將她留在身邊。
他求過、強迫過、威脅過，可是到頭來，握在手上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