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浮氣躁,林東在學習上心不在焉,碰到問題懶得思考,就覥臉向身邊的優秀學生不恥下問。時間長了,他發現,同桌李彥雖是個女生,但和他是一路貨色,總是一問三不知,反倒用求助的眼光看自己。於是,自然而然,坐在他前麵的蔣璐成了他的“救星”。
蔣璐學習好,是數學課代表,脾氣也好,從不見生氣。她梳著馬尾辮,烏黑油亮。林東有問題要問時,總是伸手拽一下她的辮子,這小姑娘便會回過頭來幫他解疑;沒有問題時,林東也忍不住要拽一下她的辮子,感覺有趣;有時林東拽辮子的動作過於頻繁了,她也僅是微微皺眉,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林東越來越願意向她提問題了,越來越依賴蔣璐的幫助了。
有蔣璐的幫助,林東的學習還勉強跟得上。然而不久以後,蔣璐便轉學走了,前麵的座位被與他一樣不諳學習的人占據。林東茫然若失,此時要專注學習,卻也難跟上節奏了,況且班裏的紀律情況也不允許他安心學習。
班主任張老師缺乏掌控班級的經驗,致使十八級一班的紀律每況愈下。上其他老師的課,學生們還規規矩矩,在班主任的課上卻漸漸有點隨便起來,打瞌睡的,偷偷看小說的乃至小聲聊天的觸目皆是。張老師費盡唇舌,口幹舌燥,投擲粉筆頭的技巧爐火純青,仍是管不住這群散漫的學生。
張老師無奈之下隻得使出了殺手鐧:罰站。槍打出頭鳥,誰的“表現”比較突出,就得站到教室前麵,接受全班人目光的審視。這一招開始的時候還是比較管用的。眾目睽睽之下,多數罰站的學生就蔫兒了,臉紅了,頭低了,自尊受到了打擊。教室裏隨之肅然。
然而好景不長,總是有這麼一兩個害群之馬不甘寂寞。有個叫段瀟的學生,憑著前所未有的厚臉皮,即使在前麵罰站也不忘繼續興風作浪,趁老師不注意,做鬼臉、拋媚眼、扔紙團,更有甚者,跑過去幹擾前排的學生,惹起哄堂笑聲。看他那得意的樣子,許是覺得自娛娛人,不以為恥引以為榮。這真是給那些內心不安份的學生樹立了“榜樣”,他們都多少有些佩服這個段瀟,盤算著怎樣仿效或超越他,林東也屬於其中之一。
很快,就有兩三個學生步了段瀟的後塵,成為班裏的“娛樂”新星,紀律比原先更糟了。某次課堂上,張老師忍無可忍,終於怒了,喝令包括段瀟在內的兩個學生,到教室門口罰站。張老師考慮得挺好,把擾亂紀律的分子隔離出去,給大家安靜的空間。哪知道,兩個罰站的學生竟然溜出了教學樓,在操場上散步,玩雙杠、打秋千,喜笑顏開。這是張老師萬萬不能接受的。與她同期任班主任的年輕老師有三個,頗有些競爭的態勢,自己負責的班裏的學生,在上課期間,還是班主任的課,在校園裏閑逛,這要是讓校領導碰見了,對自己這個班主任會有消極看法的。
罰站已經失去了效用,張老師隻好作罷。她不會施展太嚴苛的手段,她對此沒有把握,覺得管教學生的事應在可控範圍內,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顯得自己能力不足、水平不夠。她開始苦口婆心地教育學生,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到感人處自己的眼圈都有點濕潤了。為了進一步緩和與學生的關係,她忙著組織了一次郊遊和集體看電影的活動,並使班幹部團結在自己的周圍,這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歪風邪氣的蔓延。
這時,全班同學目睹段瀟遭受了嚴厲打擊。
那是一次課間操時,初中生都集中在操場做操。段瀟又犯了老毛病,嬉皮笑臉,隨著廣播操的動作扭捏作態。正當他陶然忘我之際,忽聽一聲怒吼,說你呢,怎麼做操的?一個高大的身影急速來到段瀟麵前。原來是當值帶領做操的姓王的體育老師。段瀟被這突如其來的爆喝嚇呆了,愣愣地看著王老師。王老師二話不說,一拳就搗在段瀟的胸口,打得他趔趄著後退,王老師再接再厲,又是一拳搗過去,把他打到牆根。段瀟麵如土色,渾身哆嗦,如一隻挨刀待死的小雞。王老師轉回身去,邊走邊說,要讓我再看到你不好好做操,有你的好看,你們不要看,繼續做操。周圍的學生都直愣著眼忘記了做操,聽他這麼一說,連忙擺動身體,恢複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