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到用時方恨少。
陸績原本倒還沒有太在乎錢的事,可是他現在卻是很缺錢,之前賣畫差不多賺了兩貫錢左右,大唐缺銀,隻能以銅錢為主要貨幣,一千文是一貫錢,所以之前也就賺了兩千文左右,在天策館每個月一百文的薪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按說這兩千枚銅板,養活一個普通家庭一兩年都不成問題,可是在陸績這兒卻實在不夠使,之前在天策館還好,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可搬到這百花坊後,整個妓院美酒胭脂應有盡有,可是除了賬房那兒有兩摞記賬的紙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紙了,陸大教授隻能自己出錢買了一套嶄新的筆墨紙硯。
或許有人會問了,一套筆墨紙硯能值多少錢?
回答大家,足足花了陸績八百多文,在民智未開的古代,讀書寫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奢侈的事情就會用到奢侈的工具,一疊紙,一支狼毫,一塊硯台,一條墨,就這麼點兒東西,陸績三分之一的家資就搭了進去,陸績的心都快要碎了。
要說不買呢?陸績那就更受不了了,對他而言,煙癮可以戒,上不了網無所謂,連拿著絹布當手紙,用完之後洗一洗繼續用他都可以忍,卻唯獨受不了不能讀書寫字的日子,這已經成為他的生活習慣之一了。
再加上這段時間一些零零碎碎的花費,陸績之前賣畫賺來的那兩貫錢,眨眼的功夫便消耗一空了,此刻陸績那塊兒包銅板的包袱皮比陸績的臉還幹淨,隻剩下百十來個銅板了。
說了這麼多,一言以蔽之,陸績又沒錢了。
眾所周知,錢這個東西,在任何時代都是好東西,可偏偏這麼好的東西陸績卻很缺乏,尤其是在丘神績答應給自己找房子之後,恐怕置辦東西又是一筆不菲的花費。
陸績坐在房裏,心緒有點亂,在為錢的事兒發愁。
自己是不是也該幹點兒穿越者該幹的事兒了,現在是大唐貞觀年間,是不是可以搞一些跨時代的事情?飛機大炮蒸汽機可能是有些離譜,可是炒茶釀酒印刷術之類的應給沒什麼問題吧……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陸績既沒有財力有沒有人力,無論有多大的才能也無法施展,而且炒茶釀酒印刷術也太驚世駭俗,出這麼大的風頭,不一定惹出什麼禍端,看來有時間要和便宜姨夫好好聊一聊了,若能借助屈突家的人力和物力,這些阻礙可能就會小很多。
陸績徐徐展開了放在岸前的紙,突然靈光一閃,眼睛也亮了起來。
陸績將毛筆開了鋒,硯台裏滴了點水,新買的墨條在硯台上緩緩磨了一陣,然後低頭思索著什麼,良久,終於落筆。
…………
轉眼就到了和花七約定好的日子。
中秋節這日清晨,陸績剛剛晨跑歸來,便見百花坊後院的門口已套好了馬車,花七正在兩個院子的連廊上輕輕踱著腳步等他,陸績報以微笑隨意洗了把臉,便和花七上了馬車,男人出門,就是這麼簡單。
永寧寺是個好地方,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山是南頂山,水是洛水的支脈,這方山水融淡雅清秀與雄奇壯闊於一體,碧水遼闊,煙波浩淼,峰巒隱現,氣象萬千,可以說是風光無限,渾然天成。
陸績和花七此時已經來到了山腳下,山路行車不便,兩人便隻能下了車步行登山,花七身邊那名侍女提著一個木盒子跟在後麵,卻始終和二人保持著距離。
永寧寺是漢時就已修建了的古寺,香火鼎盛,上山的道路也修繕的很好,但登山終究是件體力活兒,行至半山腰處,一座青瓦小廳赫然聳立,花七提著裙子駐足喘道:“陸公子,花七實在是走不動了,我們在此歇一歇吧。”話罷,也不等陸績答應,便側坐在亭裏的欄杆上敲著腿休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