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進巡城校尉上任,第一件事自然不是巡城搜捕,維護治安,工作得放到以後再說,首先要做的是去自己的上司那裏報道,武官也是官,是官就得守官場的規矩。
穿上了官府,係上了佩刀,兩個人便騎馬行至了城北的戍衛府衙。
城北是個好地界,因為隋朝的皇宮就建在此處,此時雖然已無人居住且有些蕭條,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居住在這附近的幾乎全部都是富商大紳、王公世族,一個小小的巡城校尉騎馬從這裏溜過去,別人家的門房還不一定肯拿正眼看你呢。
戍衛衙門坐落在皇宮西麵的青石大街上,右臨洛陽府衙,左鄰洛州都督府,後倚洛州刺史府,可以說是行政區域內相當黃金的地段了。
不過和剛才提到的那些衙署相比,這所戍衛衙門就破爛了許多,門邊圍牆上長滿了青苔,門上的朱漆也剝落了很多年了,不顯山不露書的,陸績和蔣渠找了半天,也沒想到戍衛衙門竟然是這麼一所破落院,看來為官不修衙的規矩還真是自古就有啊。
戍衛衙門門口站著兩名衛士,陸績遞上了令牌之後,便領著蔣渠走進了門去。
戍衛衙門是常駐有一個團營的應急戍衛軍的,所以地方倒是寬敞空曠,兩個人往裏走了大概有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了馬三保辦公的廂房處,在門口的衛士進行過通報後,兩人這才卸下了武器步入房中。
正如屈突壽所言,巡城校尉的上司是果毅都尉馬三保,這是一位很粗狂地武人,大約也就四十多歲左右,和屈突壽應該是同樣的年紀,對陸績和蔣渠也很和善,兩人都是初入軍營,軍中的禮節不是很懂,陸績作揖行禮、蔣渠抱拳行禮,馬三保倒也不是很在意。
兩人剛進來的時候,這位馬大人正在奮筆疾書的寫著什麼。
很詭異的場景,一個長得五大三粗,滿麵虯髯的老漢如同拿刀似的死死握著毛筆,額上汗珠滾滾,臉色漲得通紅,瞪著書案宣紙的表情很猙獰,仿佛那張紙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咬牙切齒的樣子像上陣殺敵。
陸績很是無語,隻從握筆的姿勢上來看,這位大人恐怕就不怎麼會寫字。
“新任巡城校尉陸績,拜見都尉大人。”陸績躬身施禮。
馬三保幽幽歎了一口氣,似是對自己寫得字也不甚滿意,這才抬頭看了看二人,笑著道:“陸校尉是嗎?久仰久仰啊,屈突將軍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你一個書生,放著文職正七品的司倉參軍不做,非要跑過來做這八品的巡城校尉,我一直都覺得你腦子被驢踢了,哈哈哈。”
陸績老臉一黑,這馬三保說話也太直白了些吧,我腦子被你踢了!
馬三保抬眼看了一眼陸績的表情,哈哈笑道:“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瞅你臉臭的,當武官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沒那些文人那麼虛偽,說話酸了吧唧、拐彎抹角的。”
陸績的臉更黑了,這老頭還真不會說話,自己怎麼說也算個文人吧……
“來來來,我正好再抄你的詩,你文采好想必字寫得也不差,先來看看我寫的字,給我點評一下。”馬三保上前一把抓住了陸績的手就往桌案旁拽。
別看這老頭不高不壯,手勁兒倒是真的不小,拽的陸績手腕生疼,陸績隻好苦笑著應了一聲,上前一看,陸績差點兒被雷趴下。
這他媽哪叫字啊?這分明就是鬼畫符,簡直堪比現世醫生們開的藥方,陸績凝目看了半晌,愣是沒從這堆豎撇彎鉤裏認出一個字來。
“呃……不知道馬大人抄的是在下的哪首詩啊?”
“啊?”馬三保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問道:“看不出來嗎?男兒何不帶吳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