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看著眼前的婦女,三十出頭的樣子,頭上帶著一塊青色的方布,挽起一團圓形的發髻,斜斜地插著一根木頭簪子。長得還算端正、幹淨,哭得紅紅的眼睛使勁睜大看著我,就怕我會消失似的。
“囡囡,俺是你娘呀?你總算是醒了,你再不醒俺就去砸了那劉大夫的醫館,你說你好好地去賞啥子花呀,這下吃苦頭了吧,俺勸了你多少回了,人家張家揚不是你該想的,你就是不聽,沒事硬要跟著人家去賞花,這你總死心了吧,張家揚看都沒來看過你一眼,日日都守著那陳家小姐…………………”說著說著,那副架勢就擺出來了,好一頓指手畫腳,我才明白過來。原來‘我’是被淹死的,感情還是為了男人,‘我’喜歡張家揚,張家揚喜歡陳家小姐,張家揚為討陳家小姐歡心,帶人家去賞花,‘我’知道了,就硬跟著去。最後的結果是‘我’和那陳家小姐一同落水,張家揚救了那陳家小姐就抱著走了,叫了一個同村的小夥子把‘我’給救了上來,昏迷了三四天,醒來後就成了我——李葉,是的,我叫李葉。
我想我有些明白了,我遇到了小說裏寫爛了的情節——穿越,買彩票都沒那麼高的中獎率,這居然中了,可憐我那才買的新房呀,才住了一年,就要易手了,在現代我就是一孤兒,名下所有的財產都登記在孤兒院下,常年住在醫院,醫生估計我還可以活三五年,先天性的心髒病,從小就在藥裏長大的女人,可是卻有一顆高智商的金腦袋。憑借著這它,花了幾年時間,我賺到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我把它存在孤兒院的賬戶上,供我那些弟弟妹妹花銷。
真不知該哭該笑,原來的三五年變成了現在未知的三五十年,也許會更久,我想我是幸運的,在那裏,我從來沒有大聲地笑過,大聲地哭過,日子也過得就是一杯白開水,平淡無味,令人厭煩。
扯了扯嘴角,我笑了,發自肺腑地笑了,笑到眼淚都出來了。那熟悉的痛感久久沒有襲來,我想我的人生就要在這個陌生的年代開始了,再也不用成為一部賺錢機器的存在,隻有院長媽媽是真的愛我,雖然她有時會更溺愛她的兒子,不過,我也很滿足了,我死了,不知道她會不會為我掉一滴眼淚,我想她會的。
女人聽到我笑了,看著我眼眶裏流出的淚水,她抱著我也哭了,她伸出手摸上我的臉,一遍一遍細細地撫摸著,仿佛在確認著我的存在。“囡囡,娘好害怕你也會和你弟弟一樣,幸好你沒事,不然,我就跟著你一起去了,還有那殺千刀的張家揚,俺們不稀罕他了,以後,娘給你找一個更好的,你就不要想著他了,你剛醒,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娘給你做…………”。
“我想睡了,”淡淡地說出我的要求,打斷女人喋喋不休的說道,女人聽了我的話,戀戀不舍地走了。
四處打量著我未來的住所,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張木床,床墊薄得就跟沒有似的,床上的被子縫了三個大大的補丁,不遠處就是一張梳妝台,一麵黃黃的鏡子,照出來的人影模模糊糊的,看都看不清楚,一張一看就年代久遠的凳子,一個放著洗臉盆的架子,一個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浴盆。和那缺了一扇門的衣櫃,就構成了我所謂的閨房。唯一的好就是這間房夠大,再放個兩三張床都綽綽有餘,四麵的牆壁白得有些發黃了,甚至能看到裏麵的磚頭,窗戶有些漏風,看現在的光景,約摸就下午二三點的樣子,日頭透過窗縫照進裏麵來,頗有些悠閑的韻味。左看右看也沒看出現在是什麼年代,索性不去想了,即來之,則安之,現在我隻想睡一覺。
一覺醒來,已是日暮西沉,觸目所及,盡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肚子有些餓了,發出‘咕咕’的聲響,在這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刺耳。起身伸了伸懶腰,這木板床睡得人真是不舒服,還是我的席夢思好,打開房門,就看見屋外擺了張桌子,桌邊上坐了一個男人,三十五六的樣子,正端著一小杯酒往嘴裏送,趁著月光,李葉看清楚他的模樣,俊雅清秀,翩翩君子,頭發全部用一跟鍛帶束起來,留下那尾巴直直地垂在腦後,隨著清風起舞,一身洗得發白的長袍,很典型的電視專業戶,可惜不是電視。
“囡囡,你站在那做什麼了,快過來,爹今天高興,你過來陪爹喝兩杯,”濕潤如玉的嗓音平空在這片平地響起,驚起了一頭的思緒。
我走上前去,在男人的對麵坐下,桌子上擺著三菜一湯:青瓜肉片、清炒白菜、豆角燒茄子、西紅柿蛋湯和一碟下酒的花生米。男人正自斟自飲,時不時冒出一兩句詩詞來“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拿起麵前的筷子,夾了一塊肉片吃了起來,雖不算美味,也還能入口,何況我已經很餓了,自然也就吃得津津有味了。